而这回设立针灸科,更是直接打破了长期以来“唯西医药论”的格局。
“针灸咋了?有问题吗?”
“咱们医院确实首要任务是服务军人,这点我不否认。”
“可我们也该想想外面的老百姓是不是?医院大门,难道只给穿军装的人开?”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的肩章上。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一个个扫过那些反对的人。
“西药多贵你们心里没数?附近不少老百姓生病了,没钱治就只能扛着,小毛病拖成大问题。”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却不显怒意。
“几根针就能缓解痛苦,为什么不试试?看着他们受罪,就是我们当医生的良心?”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一番话说得徐俊等人脸上发烫。
他们的额角渗出细汗。
尤其是刚才发言最积极的那几位,此刻都不敢直视斐堇的眼睛。
那种被当众揭穿伪善的感觉让他们坐立不安。
有个胆子大点的低声嘟囔:“斐团长,话可不是这么讲的。我们是军队医院,经费来自部队,当然要优先保障内部。”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斐堇的脸色。
“外面的人太多,管不过来。象征性帮点忙也就算了,总不可能为了外人,耽误自己人的医疗吧?”
斐堇眼神一沉,眸光骤然锐利,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啪”地一掌拍在红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猛地一跳。
盖子“哐当”一声掀翻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你叫什么?”
“给我站出来!”
那人浑身剧烈一抖,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斐堇没有再看他,猛地转头。
“徐俊!你这个副主任当得太舒服了吧?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脑子早就僵化了吧?面对紧急军民医疗需求,毫无担当,只会推诿扯皮!”
“从今天起,撤销你副主任职务,降为普通科员,立即执行!调去档案室整理文件,什么时候真正想通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来写检讨!现在立刻退场!”
“哗!”
会议室里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所有杂音瞬间消失。
空气凝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还在低头小声附和、煽风点火的几个人,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个埋下脑袋,脊背绷得笔直。
可总有那不肯服软、又自以为有靠山的人,仗着几分侥幸,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斐团长……我们真不是反对您……也不是不尊重您的决策……就是觉得,那个……针灸这玩意儿吧,听起来确实有点……嗯……怎么说呢,不太像正规三甲医院该搞的东西。”
他越说越小声,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前方。
“万一传出去,说咱们医院靠扎针治病,怕影响咱们的专业形象和声誉啊……”
另一人也壮着胆子接话,语速飞快。
“对啊,再说还要专门组织培训课程,请专家讲课,准备教材,安排时间,太费人力物力了!现在护士医生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夜班连轴转,哪还有精力学这些‘偏门技术’?”
斐堇听到这里,忽然冷笑一声。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
“声誉?你们满嘴都是声誉!可救人性命的时候,还讲究体面不体面?病人躺在病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家属哭得肝肠寸断,你还在这讨论‘体不体面’?”
“只要能治好病,能让一个家庭重获团圆,那就是最大的体面!什么叫不像样?我看不是针灸不像样,是你们的思想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眼界太窄,容不下新事物,更容不下为民服务的真心!”
“资源的事也好说!只要这项技术确确实实能救人,能减轻官兵和平民百姓的痛苦,多投入一点时间、精力、经费,又有何不可?”
“不是不够资源,而是有些人......”
他环视一圈,目光如炬。
“心里太小,装不下责任,装不下大局,只装得下自己的舒适圈和那一丁点既得利益!”
“还有谁不服气?”
他沉声质问。
全场鸦雀无声。
之前的质疑与私语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这时,徐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椅子“吱”地一声被狠狠推开,撞在墙边。
他一句话都没说,牙关紧咬,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他抬起脚,狠狠一脚踹上门板。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会议室都在震动。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回音久久不绝。
斐堇静静地望着那扇仍在微微颤动的木门。
想用这招逼我改主意?
没门。
会议草草结束。
斐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的褶皱,随即转身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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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外的灯光昏黄。
程鹏早已在门口候着,双手垂立,神情紧绷。
一见到斐堇出现,立刻迈步上前。
“程鹏。”
斐堇站在原地,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
“到!”
程鹏双脚并拢,迅速站直了身子,肩膀挺起。
“去查一下,今天开会时除了徐俊,还有谁在煽风点火,带头反对针灸科。”
斐堇语气冷静。
“把那些人一个个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不是叫,是‘请’。我要一个一个,亲自跟他们谈谈。”
“是!”
程鹏重重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没有多问,转身就要离开。
斐堇顿了顿,抬手轻抚了下领带,又低声补了一句:“这事,先别让清雅知道。”
他知道宋清雅一向心软。
若让她得知有人在会议上针对她苦心经营的科室,怕她会自责,甚至影响工作状态。
更何况,现在的局面还不明,不宜打草惊蛇。
“明白!”
程鹏回头敬了个礼,随后快步离去。
两小时之后。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白色的无影灯依旧亮着,映出医护人员模糊的剪影。
老柳推着病床慢慢出来。
病床上,袁院长静静地躺着,脸上罩着透明的氧气面罩。
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闪烁着绿光。
血压稳定、心跳规律、血氧饱和度正常。
手术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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