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玲马上接话,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几分。
“唉,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悬着呢。手术室外面站着的、病房里守着的,哪一个不是提心吊胆?说实在的,宋院长刚上任才几个月,年纪又轻,这种难度的大手术,尤其是涉及到中枢神经和血管密集区的,真的太难把控了,稍有不慎就是......”
她悄悄瞄了一眼球袁夫人的表情,看到对方脸色微微发白,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心事.
接着说得更谨慎了些,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犹豫。
“按规矩,这种手术本该多开几次会诊,请几位全国知名的专家一起定方案才对。毕竟老袁是咱们医院的老院长,大家都希望他能得到最稳妥的治疗。可宋院长偏偏不让,坚持要自己主刀……”
袁夫人只是担心。
听了这话,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仿佛脚底的地面在缓缓塌陷。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老袁以前也提过,说宋清雅虽然能力不错,基础扎实,手术动作干净利落.
但毕竟太年轻,才三十四岁,做主治医生都没几年,就被破格提拔成了院长。
再有天分,也没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关头啊!
人在手术台前那短短几分钟的决断,往往取决于过往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而这些,是光靠理论和几台成功手术换不来的。
杨美玲见火候到了,嘴上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着一副为难又同情的表情。
“其实咱们医院的齐媛媛医生,经验特别足,从八十年代就在神经外科一线打拼,主刀过几百台高危手术,连外省的病人专门跑来点名要她做手术。原本大家都认为让她主刀最稳当,连麻醉科和护理组的人都提前准备好了配合她的流程……”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惋惜,还刻意拖长了尾音。
“可宋院长非要亲自来,说什么这是她的责任,不能退缩,也不许别人插手。她说她是现任院长,就得扛起最重的担子,否则怎么服众?怎么带领团队向前走?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可现实是,她一旦失手,谁来负责?老袁的命,能拿来试错吗?”
“年轻人刚当领导,总想做出些成绩。可拿袁院长这样的大事来赌一把,说实话……我们这些老员工,心里真的有点发凉。不只是为老袁难过,也是为医院的风气担忧。技术可以培养,但责任心和分寸感,有时候真得用时间来沉淀。”
她没再说下去,垂下眼。
用自己的丈夫来换升职?
拿老袁的命去给她铺路?
这个宋清雅,居然这么狠心?
袁夫人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原本对这位年轻女院长还抱有一丝尊重。
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冰冷面具下的镇定罢了!
“夫人,您先冷静,千万别冲动!”
杨美玲见状,心下一紧,立刻冲上前两步,一把扶住袁夫人的胳膊。
她脸上写满了焦急,语气急切。
“手术开始了,这时候喊停也来不及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只能盼着宋院长真有本事,能把袁院长安全救回来……”
“哎,可没办法啊……”
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闪烁。
“她是正牌院长,又是直接派下来的专家,权力大得很。她说啥就是啥,没人敢轻易反驳。尤其是老袁这手术,情况复杂,风险极高,谁敢提反对意见?一个不小心就是担责任的下场……”
“刚才有人试着劝两句,结果齐医生都被她当场训走了……”
她说一半留一半,刻意放低音量,装出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袁夫人一听,双目猛然睁大。
哪还忍得住?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猛地转身,踉跄着就要往手术室冲去。
好一个宋清雅!
不仅狂妄自大,连最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简直是六亲不认!
“我不能由着她乱来!我要叫她出来!她有什么资格拿我老公的生命冒险!”
袁夫人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吼。
杨美玲立马死死拦住,双手紧紧拽住袁夫人的手臂。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意。
“使不得啊夫人!真使不得!”
“现在手术正进行着,最关键的时候!您要是闯进去,哪怕只是一秒的干扰,出了差错怎么办?万一因为打断了操作,让袁院长有个三长两短……”
她故意不说完,只用眼神示意,瞳孔微缩。
那未尽之语,比说出口更让人害怕。
袁夫人被她一拦,脚步硬生生停住。
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反而连累老袁遭遇不测。
她浑身发抖,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这宋清雅也真是的。
要是老袁出点事,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斐堇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身姿挺拔,肩线笔直。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
那他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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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徐俊咳嗽了两声,打破沉默,脸上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斐团长,在座的领导们,我想说说关于宋院长,也就是您爱人要在我们医院设个针灸科的事。我们有些同志,心里有点想法。”
徐俊见状,胆子稍稍壮了些,继续说道:“咱们医院啥样?设备先进,技术一流,西医队伍强得很,完全能满足内部医疗需求。现在搞这个针灸……是不是有点没必要?”
马上有人接话。
坐在后排的一个中年医生抬起头,眉头紧锁。
“对啊,徐主任说得没错。针灸那是老一套了,如今讲究科学治疗、效率优先。西医治病快。”
“再说了,医院本来就人手紧张,床位也不够,再抽出资源去弄个新科室,岂不是浪费?重点都搞偏了。”
这话说完,又有两三个人低声附和。
会议室里渐渐弥漫起一股反对的氛围。
这些话一句句传进耳朵,斐堇眉头微微一皱,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室内很安静,连空调运转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知道这些人背后议论已久,也知道他们真正不满的,并非针灸本身。
自从宋清雅调任医院院长以来,一系列改变举措已经让不少旧派人物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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