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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拒绝
    天衍宗五长老曲流觞的话音落下,星空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江澈隐在暗处,当听到“阿涟复生的一线可能”时,他的呼吸骤然一滞,体内混沌真意都产生了瞬间的紊乱。几乎是本能地,他就要一步踏出,却被身旁的苏芸紧紧拉住了衣袖。

    “澈哥!”苏芸传音急切,声音中带着罕见的严肃,“你冷静!好好想一想,他们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告诉你这个消息?前日他们还与囚天殿联手逼宫,今日就变成善意提点?这其中必有图谋!”

    璃幽也立刻按住江澈另一侧手臂,九尾天狐的敏锐感知让她嗅到了浓重的陷阱气息:“芸儿说得对。天衍宗觊觎你的云龙涅盘功不是一日两日,这‘复生之法’恐怕是诱你离开天机阁庇护的毒饵。”

    江澈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挣扎之色翻涌。阿涟是他心中最深最痛的执念,任何与之相关的可能都足以让他心潮澎湃。但苏芸和璃幽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瞬间点燃的冲动。他闭上眼,强行平复翻腾的气血与心绪,最终缓缓点头,重新稳住了身形,选择继续旁听。

    星空中,天机子听完曲流觞的话,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丝毫未变,眼中星河却流转得缓慢了几分。

    “云龙涅盘功的完整传承?阿涟姑娘复生的一线可能?”天机子轻声重复,语气平淡无波,“贵宗宗主,还真是慷慨,也真是……消息灵通。”

    穆云尘保持拱手姿态,微笑道:“我宗对上古秘辛与研究从未止步,宗主更是博闻强识。江澈小友若愿往天衍宗一叙,宗主必以诚相待,这些秘闻与机缘,或可共享。”

    “共享?”天机子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穆长老,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云龙涅盘功,根本不存在什么‘完整传承’。江澈如今所修的,便是此法最核心、最正统的传承脉络。你们天衍宗所谓的‘完整’,不过是历代添补、甚至可能篡改后的版本,你们想要的,恐怕是窥探他功法本源中那份独特的‘涅盘’真意吧?”

    穆云尘笑容微僵。

    天机子不等他反驳,继续道:“至于逆转生死、召回残魂的复活之法……执掌轮回、篡改生死,此乃逆天禁忌之术。古往今来,虽有零星传闻,可谁曾真正见过?此法是否存在尚且存疑,即便真有,其代价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贵宗宗主以此虚无缥缈之说为饵,其心……呵呵。”

    他目光扫过飞舟上琳琅满目的贺礼,最后重新落在穆云尘脸上:“多谢贵宗宗主的美意与厚礼,本座代江澈心领了。不过,江澈小友在我天机阁修行期间,安危由我阁负责。为免再生枝节,他暂不会前往任何地方。还请贵宗,勿要再来打扰。”

    “打扰”二字,天机子说得清晰而缓慢。

    曲流觞手中玉箫轻轻一顿,脸上温和的笑意淡去几分,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天机阁主,此言是否太过决绝?我宗宗主诚意拳拳,更关乎那位姑娘复生之望,阁下何不问问江澈小友自己的意愿?如此代为决断,恐怕有失妥当。”

    天机子负手而立,月白长袍无风自动,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无形气度弥漫开来:“本座既应允庇护,自当全权负责。他的意愿,在绝对的安全与清晰的判断面前,需以谨慎为先。曲长老,你的意思,本座听明白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今日,就不多留诸位了。愿天衍宗……诸事顺遂。”

    这句看似客套的祝福,听在曲流觞耳中却格外刺耳。他深深看了天机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轻笑:“既然阁主心意已决,我等自然不便强求。只盼天机阁……越来越好。”

    话语中的隐晦意味,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祝福,更像是某种冰冷的宣告。

    天机子神色不变,微微颔首:“礼,我收下了。不送。”

    穆云尘与通玑子对视一眼,知道今日已无法达成目的。穆云尘挥袖,那艘星辰飞舟调转方向,缓缓驶入来时的空间涟漪,消失不见。

    直到天衍宗众人的气息彻底远离这片星域,天机子周身那无形的气度才稍稍收敛。他转身,看向江澈三人隐匿的方向:“出来吧。”

    江澈、苏芸、璃幽自星光暗处走出。江澈脸上仍残留着一丝未消的激动与困惑,他急步上前:“前辈,他们方才所言……”

    “是谎言,至少大半是。”天机子打断他,语气肯定,“云龙涅盘功之事我已说清。至于复活之术……轮回生死乃天地至高法则,妄图篡改者,古往今来几无善终。即便真有渺茫可能,其所需的条件、代价,也绝非天衍宗所能轻易提供。他们抛出此饵,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你诱出天机阁的庇护范围。一旦你踏入天衍宗地界,等待你的绝不会是坦诚的交易,更可能是囚笼、逼问,甚至夺舍。”

    江澈闻言,如被冰水淋头,瞬间清醒了大半,背后渗出冷汗。关心则乱,方才他确实差点被那“复生可能”冲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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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明鉴。”苏芸松了口气,感激道。

    天机子目光深远,望向天衍宗飞舟消失的方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此次送礼道歉是假,探听虚实、施加压力是真。不过,他们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我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

    “印记?”璃幽好奇。

    “在通玑子身上。”天机子指尖一缕淡金色的因果业火一闪而逝,“我以因果之力,在他毫无察觉时留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因缘丝’。通过此丝,我可大致感知其方位,甚至……窥见其部分关联强烈的行动意图。虽然无法洞悉所有,但足以让我们对天衍宗的某些动向有所预警。”

    江澈心中一震,对天机子神鬼莫测的手段更多了几分敬畏:“前辈深谋远虑。”

    “还有那位五长老,曲流觞。”天机子的语气凝重了几分,“此人绝非表面那般温文尔雅。他在天衍宗内身份特殊,明面上是五长老,掌管宗门典籍与部分外务;暗地里,他更是天衍宗‘执法殿’的首席长老,权柄极重,地位几乎与副宗主相当,心机深沉,手段酷烈。他亲自出面,说明天衍宗对此事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江澈消化着这些信息,忽然想起方才天机子对天衍宗似乎异常了解,不禁问道:“前辈,您对天衍宗内部似乎……了如指掌?”

    此话一出,旁边一直沉默的天雨长老,脸上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那苍老的容颜上,惆怅如薄雾弥漫,却又在眼底深处,泛着一丝仿佛忆起遥远过往的、难以言喻的淡淡笑意,似是怀念,又似是叹息。

    天机子静默了片刻。星空在他身后流转,映照着他沉静如渊的侧脸。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似蕴含着万载光阴的重量:

    “因为,天衍宗当代宗主‘玄机子’……是我的亲兄长。”

    尽管已有猜测,但当这话从天机子口中亲自证实,江澈、苏芸、璃幽三人仍觉心神震动。上三宗之一与中五阁之魁,两大巨擘的执掌者,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天机子继续道,语气无波,却让人听出无尽的沧桑:“我们曾同出一门,师承一人,也曾志同道合,意气风发。但因为一些……无法调和的理念分歧,更因为一件涉及宗门根本、乃至天地大势的旧事,我们最终分道扬镳,乃至……兵戎相见。”

    他的目光投向星空深处,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场决定命运的惨烈之战。

    “那是一场几乎将师门传承断绝的大战。”天机子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与兄长,在那片承载了我们所有青春与梦想的云海之巅,倾尽所学,生死相搏。星光黯淡,剑气凌霄,因果逆转……最终,我携部分传承与追随者远走星空,创立天机阁;而他,则留在了那片废墟上,重建了天衍宗。”

    亭台内寂静无声,只有星河流转的微光。

    天雨长老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回忆那惨烈的景象。

    江澈心中恍然,终于明白了天机阁为何如此神秘,隐于星空;也明白了天机子与天衍宗之间那份复杂难言的纠葛从何而来。这不仅是宗门之争,更是理念之别、道路之异,掺杂着无法割裂的血缘与无法挽回的决裂。

    “所以,”天机子收回目光,看向江澈,眼中星河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晰,“天衍宗对你的执着,既源于你身上的秘密,或许也掺杂着一些……对我的旧怨与忌惮。你在我这里,他们便不会真正放弃。”

    他站起身,月白长袍拂过星辉:“今日他们退去,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你们在星空山的修行,需更加刻苦。我会调整秘境阵法,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影与天雨长老一同缓缓淡去,留下心潮起伏的三人。

    星空浩瀚,往事如刃。

    兄弟阋墙的旧事刚刚揭开一角,而江澈深知,自己已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横跨数百年的恩怨与时代浪潮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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