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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孙涛说出来的秘密
    码头,一方小院,几盏清茶,三五好友,

    却在闲谈间掀起了小镇平静水面下的惊涛骇浪。

    中午的阳光透过老式木格窗棂,在客厅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盆火炭在角落烧着,发出吱呀作响,费力地加热房间里的冷空气。

    客厅中央的八仙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一盆土豆烧鸡,鸡肉色泽金黄,看得出是本地土鸡;一盘清炒时蔬,翠绿欲滴;一碟花生米,炸得恰到好处;还有一盆西红柿鸡蛋汤,红黄相间,令人食指大动。粗瓷碗里盛着米饭,冒着丝丝热气。

    “哎呀!涛子,你终于来了!我都等到菜都冷了啊!”

    江奔宇从主位上站起身来说道,他说话时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既有热络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解,不解的是孙伟豪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和在门口分别时请孙涛吃饭时,他爸运输站长孙伟豪居然没有干预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张子豪连忙起身挪出位置,他是个瘦高个,动作灵活,一边搬凳子一边笑着说:“涛哥可是大忙人,能来就不错啦!”林强军则比较沉默,只是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简单的微笑,算是打招呼。

    孙涛擦着额上的汗珠走了进来,他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略显紧绷的灰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着:“对不住啊!宇哥,我爸听说中午宇哥请吃饭,便交待我一些事情,一会要跟宇哥交待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歉意,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桌上的菜肴,喉结滚动了一下。

    “先别说!先别说!我们边吃边聊,什么事都没有吃饭大!这些都是基本都是山上打猎的,要么就是自家种的。”江奔宇挥挥手,示意孙涛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陶瓷茶壶,给每人面前的小茶杯斟上茶。茶汤澄黄清澈,带着淡淡的清香,是当地常见的炒青茶。

    孙涛无奈地坐了下来,目光在桌上的菜肴间流转。江奔宇率先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孙涛碗里:“尝尝,这是强军他老娘自己养的鸡,肉香着呢!”

    林强军配合地点点头,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夹了一筷子青菜。

    饭桌上暂时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咀嚼食物的声音。窗外的树叶不知疲倦地摇摆着,与屋内的火盆里木炭吱呀声形成了冬日午饭的交响。

    饭菜走一圈后,孙涛才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宇哥,有人看到你那碎布头生意红红火火的,也想分一杯羹,甚至都有人和我爸那边打招呼了,想断了这运输渠道,他们也想安排从县里回来的空车,也帮着他们带着碎布头回来。”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游移不定。

    “就这事?”江奔宇闻言也是有些无语道,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显得既放松又带着几分不屑。

    “就这事啊!这还不算事?”这下变成孙涛他疑惑不解了。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桌上,眉头皱起,似乎在质疑江奔宇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

    江奔宇与张子豪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然后江奔宇看向一旁的林强军:“强军告诉涛子,我们的运作!不然他以为拉一车给他20块做人工和打点,很多钱呢。”

    “是!老大!”林强军应声道。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说话声音不高但清晰:“涛哥,也不怕实话实说我们从县里拉回来的碎布头,成本是两毛钱一斤,加上人工运费等,成本接近三毛了,我们才卖给别人才每斤才四毛,我们一斤就赚一毛钱。”

    林强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孙涛的反应,然后继续道:“只不过我们卖的还真是碎布头,因为里面大的那些布都被挑了出来,制作成挎包、枕头、袖套等小玩意。利润就更多了。”

    “这就是关键。”林强军顿了顿,观察着孙涛的反应,“我们卖出去的确实是碎布头,但拉回来的时候,会先挑出那些大块的、品相好的布,拿到后院的作坊里,做成挎包、枕头套、袖套这些小玩意。”他指了指院角那间锁着的小瓦房,“那些东西才是真赚钱的——一个挎包能卖一块五,成本才三毛不到。”

    孙涛眼睛猛地睁大,一拍大腿:“怪不得!我说你们怎么愿意做这薄利的生意,原来藏着后手!”他摇着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些人只看到你们拉碎布头,不知道你们还做着加工的买卖,难怪要抢着跟风。”

    “涛子,能不能说说?有谁惦记这事?”江奔宇问道,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孙涛闻言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往外面看了看,确认院门紧闭,这才重新坐回来,压低声音说:“也不怕和你们说,整个三乡镇的所有门道,都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时瞟向门窗方向,仿佛担心有人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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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怎么说?”一旁的张子豪问道,他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尽管屋内并无外人。

    孙涛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镇上有伙专门碰瓷打劫的团伙,你们应该知道吧?”见众人点头,他接着说下去:“这团伙,公安局都没办法,但是我们三乡镇暗中有一股力量,却轻而易举就把这群人抓住了,还扔在革委会大院门口。这事给革委会长脸了,但是公安局的脸又放到哪里去?”

    “你说他们不会是打了起来了吧?”林强军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虐,毕竟他也知道这事就是鬼子六做的。

    “明面上倒是不会,但是暗地里各自拆台倒是有可能。”孙涛停了停,继续说道:“现在镇上三个最大的黑市就是他们保护着,不然你以为,去哪里买卖没有被抓,那是他们相互制约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江奔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变得深邃。

    “别说!就是那个意思!”孙涛急忙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出现的一股力量打破了三股力量的平衡,三方人马都想拉它加入自己一方。”

    江奔宇接着说道:“现在出现的一股力量打破了三股力量的平衡,三方人马都想拉它加入自己一方。”

    孙涛摇摇头:“对,也不对!”他表情复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怎么个意思?”张子豪问道,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孙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般说道:“得不到他们宁愿摧毁。”这句话让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连火盆里的木炭碎裂,发出吱呀声似乎也变得更加刺耳。

    江奔宇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果真如此,强者制定规矩啊!没想到小小的三乡镇水这么深。”哪怕两世经历,他也不会想到这方面,难怪上一世,自己只知道那三乡镇长被换了以后,改革的春风才吹进来,没想到是有人故意如此,为了就是垄断市场。

    “来!来!涛子,喝茶!我们不谈那些!”江奔宇忽然换上轻松的表情,举起茶杯示意。茶汤在粗瓷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孙涛连忙举起茶杯,两人对饮一口,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茶杯放下时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是!就是,不说那些了。吃完这口,我要回去,不要被抓到旷工可不好处理。”孙涛说道,脸上挤出笑容,但眼神仍然透着一丝上班打卡的无奈。

    “那行!那行!随你!”江奔宇说道,随后又对着子豪说道:“把里面剩下的肉给涛子打包拿回去。”

    “知道了!大哥!”张子豪应声而起,走向厨房。

    “这!…这!”孙涛连忙推辞,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却被江奔宇紧紧拉着。

    这时张子豪已经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铝制饭盒,用橡皮筋捆得结实实实。江奔宇接过,不由分说地挂到孙涛自行车把上:“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自家做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你觉得肉很贵,但是哥这里一点都不缺,毕竟我们随时都可以进山搞。”

    孙涛推辞不过,只得连连道谢,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江奔宇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思的表情。

    院门轻轻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将午后太阳暴晒的炎热与喧嚣隔绝在外,却关不住屋内三人心中掀起的波澜。

    江奔宇转身回到客厅,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远处是连绵的河水,更远处是青山的轮廓。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底下却暗流涌动。

    “大哥,孙涛说的...”张子豪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

    江奔宇抬起手,没有转身:“我都听到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的碎布头生意不过是个引子,有人看到了更大的机会。”

    林强军皱眉问道:“什么更大的机会?”

    “流通。”江奔宇转过身来,眼神锐利,“从县里到镇上的运输线,那才是真正让人眼红的东西。碎布头只是顺带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是我们建立起来的这条线。”

    张子豪恍然大悟:“所以他们不是要学我们做碎布头生意,而是要抢我们的运输渠道?但是孙站长不是没有阻拦吗?”

    江奔宇点点头,回到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孙涛的父亲在运输队那么多年,现在油水那么多,新仇旧恨一起算,早就有人打他的主意了。现在看到我们和运输站这边的这条线运作起来,自然眼红。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我们的销售渠道。”

    “那三股势力...”林强军欲言又止。

    江奔宇深吸一口气:“公安局、革委会、还有那股镇办公室,这三方都在争夺控制权。我们的销售渠道现在成了香饽饽,谁都想要。”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火盆烧碳时,仍在吱呀作响,却吹不散凝重的气氛。

    江奔宇忽然站起身:“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另外两人惊讶地看着他。

    “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江奔宇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既然他们都想要,那我们反而有了周旋的余地。关键是找到平衡点,让三方相互制约,而我们...”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而我们保持独立。因为他们不知道鬼子六是我们的人。”

    张子豪担忧地问:“但是孙涛说,得不到就摧毁...”

    江奔宇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在烈日下蔫头耷脑的几盆花草,缓缓说道:“所以我们要快,要在他们决定摧毁之前,找到不被打击的方法。”

    他转身面对两人,神色坚定:“子豪,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县里运输队有什么人事变动。强军,你去看看我们那些碎布头制品还能开发什么新产品。”

    两人点头应下,立即动身。

    只剩下江奔宇一人在屋内,他慢慢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苦涩,回味却甘甜,正如他此刻的处境。

    窗外,知了仍在不知疲倦地树叶继续摇曳不停,阳光炙烤着没有树木阻挡的大地。屋内,江奔宇的思绪却已经飞向了未来,盘算着让鬼子六如何在这白色三股势力的夹缝中,找到一条生存发展之路。

    他想起上一世的经历,那时他只是个旁观者,看着三乡镇在改革春风中慢慢变化。如今重来一次,他成了局中人,才明白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

    但正是这些暗流,蕴含着无限可能。江奔宇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这场游戏,他决定玩下去。

    茶杯见底,只留下几片泡开的茶叶贴在杯底,仿佛在预示着某种未知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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