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苏默笙，东辰来到一座雅间。
坐定后，周旭凤顺手替东辰倒了一杯热茶，问道:“徐兄，你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公子都等着急了，十煞的事都办妥了吗？”
东辰心中明了，周旭凤口中的“公子”自是杨素之无疑。随即恭敬行了一礼，道:“属下参见大长老。”
周长老急忙拉起东辰得手，说道:“请坐，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套。”
东辰哈哈一笑，道:“那小老儿便放肆一回，以后便与周长老兄弟相称。
东辰沉吟片刻，道:“十煞之事，虽有惊无险，但总算是不负公子重托，他们如今皆已全部到达预定位置。”
周旭凤目光微凝，亲自为东辰斟满一杯茶，竖起大拇指："徐兄运筹帷幄，小弟佩服。”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压低了几分：“徐兄，此处没有外人，你我不妨直言。公子对西境二十七宗首的策反，如今进展究竟如何？毕竟此事关乎着我黑道万年大计。"
东辰——此刻仍是"徐长老"的模样，闻声缓缓放下茶盏。
他斗笠微动，似在斟酌言辞，片刻后方沉声开口："西凉九宗，地处偏远，素来自成一体。杨公子虽许以重利，但他们疑虑最深，至今仍在观望，仅是表面敷衍，诚意寥寥。"
"扶风九宗呢？"周旭凤追问，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扶风情况稍好。明面上已有'天衍宗'、'赤阳门'、'流云阁'三家宣誓效忠公子。此外，"
东辰语气微顿，透出几分掌控全局的意味，"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两家已暗中立下血契，只是为防仙盟清算，暂未公开。此事极为隐秘，乃我亲自对接。"
周旭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缓缓点头："如此说来，二十七宗首，已有过半心向公子。中州九宗已尽在掌握，扶风五宗归心，唯独西凉...确实是一块硬骨头。徐兄此行，功不可没。"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却不知，徐兄是用何妙法，撬开这些自诩清高的仙门宗首之口的？"
东辰发出几声低哑的笑声，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利与弊，无非是这两把钥匙。对贪恋权势、渴望突破境界者，公子所赐的上古秘境、灵丹宝药，便是无法拒绝的重利。而对那些看似无欲无求、注重清誉的..."
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嘲讽，"他们宗门数百年的秘辛、某些长老见不得光的交易，乃至与魔道往来的蛛丝马迹，便是最好的'劝诫'。巧的是，我宗'幽冥门'恰巧掌握了其中不少关键卷宗。"
周旭凤闻言，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此说来，传闻中记载了仙门百家秘事的《幽冥录》，果真在贵宗手中？"
东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周长老是公子心腹，当知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我等只需确保结果对公子有利。"
周旭凤深深看了东辰一眼，终于露出了然的笑容："难怪公子此次对徐兄另眼相看，将如此重任交付于你。以往...倒是我等眼拙，未能及早识得徐兄大才。"他话语中隐约透出几分试探与重新审视的意味。
东辰顺势苦笑，抬手轻抚斗笠："若非遭此大劫，面目全非，我或许仍只是幽冥门中一个不得重用的闲散长老，终日枯守幽冥井，与那些孤魂野鬼为伴，岂能得此机缘，为公子效此犬马之劳？福祸相依，莫过于此。"
"徐兄过谦了。"周旭凤正色道，"公子已传下话来，策反二十七宗首之事既由你主导并大获成功，后续与'黑道十煞'的联络调度之责，便也一并交由你全权负责。"
"黑道十煞？"
东辰语气中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凝重，"这十位可是黑道中凶名最盛、也最难驾驭的煞星。公子将此重任交予我..."
"正是因为他们个个桀骜不驯，非大能力、大魄力者不能驾驭。"
周旭凤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公子认为，徐兄既能以雷霆手段慑服仙门宗首，应对黑道十煞，也必能胜任。此乃公子的信任，亦是...对徐兄的最终考验。望徐兄莫要推辞，亦莫要辜负公子厚望。"
东辰沉默片刻，仿佛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重磅任命，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下来："承蒙公子与周长老信重，徐某...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负所托。"
"好！"
周旭凤抚掌一笑，再次为他斟茶，"如此，你我便真正是同舟共济了。预祝徐兄早日收服十煞，为我等大业，再添一把燎原之火。"
茶香袅袅中，两人对坐，心思各异地举起了茶杯。
一场席卷仙魔两道的巨大风暴，已在他们的对话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东辰心中暗忖：杨素之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表面上是重用，实则暗藏试探。黑道十煞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中更有几人修为深不可测，想要驾驭他们绝非易事。这既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恐怕也是杨素之设下的试探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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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缓缓道："既然公子如此信任，徐某自当竭尽全力。只是...黑道十煞向来独来独往，彼此之间也多有嫌隙。要让他们同心协力，恐怕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周旭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徐兄果然深谋远虑。公子早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诡异的符文，"这是'御煞令’，见此令如见公子。十煞中若有人不服调遣，徐兄可凭此令先斩后奏。"
东辰接过令牌，只觉入手冰凉，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他心中凛然：杨素之果然早有准备，这御煞令中必然暗藏玄机，恐怕不仅是调遣十煞的信物，更是监视自己的工具。
但他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公子信任，亦多谢周兄指点。徐某定当小心行事，不负所托。"
他话锋一转，"只是...徐某还有一事不解。夜长风夜公子似乎与公子交情匪浅，不知他与十煞之间..."
周旭凤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夜公子的事，徐兄不必多问。公子自有安排，到时候自然会告知徐兄。"
东辰心中疑云更甚，但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转而道："既然如此，徐某便不再多问。”
周旭凤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在桌上：“徐兄请看。”
东辰仔细查看地图，见与他从杨素之密室盗取的卷宗中，关于十煞分布部分如出一辙。
他怔了片刻，道：“公子果然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只是，小弟只身前往凌云窟，恐怕势单力孤，难成大事。”
"徐兄放心，"周旭凤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公子已经打点好一切。徐兄所到之处，都会有人接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调动当地分坛的人手。"
东辰点头称是，心中却更加警惕。
杨素之的安排越周到，就说明这个任务越危险。
他必须步步为营，既要保全自己，又要一举摧毁其计划，还要查清夜长风与这一切的关系。
"时候不早了，"周旭凤起身道，"徐兄连日奔波，想必也累了。我已经为徐兄准备了客房，徐兄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带徐兄去熟悉一下苍狼城的分坛。"
东辰拱手道谢，在周旭凤的引领下走向客房。
他注意到这座别院戒备森严，明哨暗哨不下十余处，而且都是高手。
看来杨素之对自己，亦或者说是徐长老的"重视"程度，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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