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度前脚一走,孟十三便起身道:“走吧。”
马疾眉毛一动:“大小姐决定了?”
“我被禁足,前后门指定被看紧了,大伯这会儿去找祖父说道此事儿,一时片刻还回不来,趁这会儿,你略施术法,悄无声息地带我出府。”孟十三在马疾同她禀完的那一刻,她便有了决定。
她的决定,不会因着孟知度的反对就改变。
何况她要不去,孟仁康必死无疑,小胖子到底和她占据的这具人身有着血缘关系,作为长姐,不能不管。
赏春就站在边上,小姐毫不避讳她,她感激小姐对她的信任,可小姐真要以身犯险,亲自去救四公子,她又慌了:“小姐……”
“你守着院子,大伯要是回来,亦或祖父那边有人过来,你实话实说便是。”总归那会儿她已然和马疾出发了,孟十三觉得纵然是赏春实说了,她祖父和大伯也没什么法子,最多赶紧组织人手出府追她罢。
而她有马疾带着离开孟府,又是先行,后至的人手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她,真到追上她的时候,估摸着事情也落幕了。
马疾和黄靖是同时收到孟仁康具体位置的两个人,而后他们分头行动,黄靖留在原地静观其变,马疾回孟府向孟十三通传消息并请示。
黄靖守在安莫坊瓦舍外的一条胡同口,此胡同口是个十字路口,她大刺刺地坐在胡同口借来的一张矮凳上,时不时左观右望一下,复又往胡同口最里的那个小院子望一眼。
孟仁康就在那小院子里头。
不是她和马疾不想救人,而是她和马疾想破门入院救人之前,便被警告了,说他们谁敢动上一拳一脚,院子内屋里头的孟府四公子即刻没命。
马疾用术法看过了,孟仁康身边只一个人守着,那个人就是李珩,孟仁康也没有被绑着缚着,直挺挺地坐在椅里,乖巧得不像话,但面色乌青,唇色黑紫,明显是中毒的现象。
这让她和马疾都想到了孟十三被毒箭擦伤之后接着高热,而九死一生的那一幕,这一幕让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中毒也不是不能解,可要如何解却是个问题,孟十三是她与蓝之烬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救回来一条小命,万一孟仁康所中的毒比孟十三中的毒还要厉害,他们的妄动,岂不就成了孟仁康的催命符。
无论是她,还是马疾,都是帮忙的人,到底要怎么做,拿主意还是得孟家人来。
于是乎,她留守等着,马疾速回孟府寻孟十三。
但其实,她觉得还应该通知一个人。
然出于她走不开,身边亦无人可差使,便搁置下来,直至银狐慢悠悠地出现在胡同口:“小银?”
银狐看了黄靖一眼,然后走进胡同,它的目标是胡同最里面的那间房舍。
它在京城里找了许多,转得它头晕,终于在这条胡同里嗅到孟十三要它找的孟仁康的气息。
黄靖虽然是降妖师,可也不能耽误它办正事儿。
“咦?”黄靖见银狐不理她,且越走越远,她站起来赶紧抓重点说,“你帮我个忙,事后我给你一张最想要的紫灵符!”
银狐果然站定,回头看黄靖,并开口说人言:“五张。”
“两张!不能再多了!”黄靖早知银狐能人言,私底下银狐就瞒着孟十三向她讨过能让修为一日千里的紫灵符,但她没给。
她觉得,要修行,就应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修行,不应该借助蕴含龙气的紫灵符走捷径。
但现下,为了孟十三的小命,她可以改一改初衷。
“三张,不能再少了。”银狐淡定地还价,它吃准了黄靖这个没什么耐性的凡人天师肯定会妥协。
黄靖圆睁了一双眼:“……成交!”
一会儿后,银狐没有再往胡同走进,调转头往北极速狂奔。
马疾用术法助孟十三离开孟府,直至走出孟府所在的街道,拐过街角之时,他方解了隐身术法,教两人露出身形。
孟十三本以为出来之后,还得先去找一辆马车,方好前往安莫坊,没想到拐过弯儿来,便看到一辆小马车停在她跟前。
她看向马疾。
马疾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猜想着,大小姐仁善,断然不可能不前往。”
小马车的车厢不大,也就堪堪能坐两个人,马疾让孟十三进车厢坐好,他则坐上轻驾的位置,待孟十三坐稳了,他一挥马鞭,迅速起行。
孟仁康一失踪,孟十三想过几种状况,也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却没料到到最后,竟然是李珩拿孟仁康的性命,要求要见她一面。
要见她一面,无非两种情况。
其一,李珩欲通过孟仁康,企图以命换命,要她的一条命。
其二,李珩想做最后一搏,来个鱼死网破,他被李寿逼到墙角,也要拉她和孟仁康垫背,要她姐弟俩的两条命。
总归来讲,怪不得她大伯不同意她只身前往,她此行,站在李珩的角度,她只要前往,她就是个死人。
当然,这是站在李珩的角度。
但站在她自个儿的角度,她不会让自己死。
马疾赶车的速度不慢,又挂心孟十三的身子骨:“大小姐可还好?”
隔着飘动的碎花棉布门帘,孟十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我很好,你只要注意避开路人,能赶多快就赶多快。”
李珩给出的时间,是要她在日暮之前到。
“好。”马疾接下来,只专注于驾车,速度要快之余,也尽力将马车驾稳。
房舍里,孟仁康经过一日的被绑架,到此时此刻终于看到指使绑架自己的幕后,他除了最初的震惊,现下已然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沉稳。
李珩见不得孟仁康这般,故意道:“你不应该不知道吧?你阿姐的母亲的死,与你母亲脱不了干系。虽然你们是姐弟,可你的生死,比不过你阿姐自身的安危。退一万步讲,就算孟大小姐不计前嫌,认你这个弟弟,愿意为你这个弟弟冒险,孟天官与孟侍郎也必然会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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