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抬眼,看向杨美玲那张看似无辜的脸。
“不行。”
“这里有我在就够了,不需要别人。”
“你、你……”
袁夫人原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宋清雅!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心虚啊?是不是你手术做砸了,怕露馅,才不让别人靠近?!”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失控般地往前逼近一步。
突然,她的呼吸猛地一滞,脸色由红转紫,嘴唇也开始泛青。
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见状,宋清雅眉心一紧,迅速收起银针,上前半步稳住局面。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的烦闷,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行,你可以留下。”
她盯着袁夫人,一字一句道。
“但只准看,不准碰任何东西,尤其是病人。如果袁院长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给袁院长针灸完,宋清雅总算松了口气。
她将银针逐一收进针匣。
随后,她脱下手套,缓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窗外已是暮色渐沉。
她拿起桌角那份积压已久的病例资料,一页页翻阅。
天快黑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刚把手头一份积压的材料整理好,头也没抬,手中钢笔仍在纸上勾画着最后一笔批注。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在忙?”
宋清雅闻声抬头,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柔软下来。
她望着来人,唇角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怎么过来了?”
斐堇站在面前。
他手里提着个保温饭盒,黑色外壳略显磨损。
看那款式,是食堂常用的那种。
他走到她桌前,将饭盒轻轻放在桌上。
随后,他掀开盖子,一股温热的饭菜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顺路过来,看看你吃没吃饭。”
宋清雅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油亮亮的糖醋小排。
那股熟悉的酸甜香气随着热气袅袅升腾,直往鼻尖钻。
斐堇皱了下眉,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晚饭吃了没有?”
她这才察觉胃里一阵发空。
“刚……刚做完一台手术,还没来得及。”
斐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语气带着点无奈,更藏着压不住的责备。
“就知道你没吃。是不是又一天没正经吃饭了?早餐呢?中午饭呢?”
这女人一工作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脑子里只有病人、手术、病历和值班表。
他的手一碰上来,宋清雅心里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太忙了,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斐堇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影,原本想说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他把筷子递过去。
“先吃点东西。我已经交代小秦了,从今天起,早中晚三顿饭,按时给你送来,必须吃完。”
小秦是他身边的警卫员。
让他送饭,既是信任,也是刻意安排。
宋清雅皱眉,眉头微蹙,眼神里透出几分抗拒。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能安排好,医院食堂也能吃……”
“不是麻烦。”
斐堇打断她。
宋清雅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她没再拒绝,只轻轻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没多久,饭盒就空了。
斐堇等她吃完,接过空盒子。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声音放柔了些。
“吃饱就回家,这边有警卫守着,出不了事。你不睡,别人也得休息。”
宋清雅摇头,缓缓站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
她抬手扶了扶额前的碎发。
“不行,我还得去看看袁院长。”
杨美玲就是个不定时的祸根。
袁院长刚稳住病情,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她不确认一次,亲手检查一遍监护数据,根本没法安心,更别提睡觉。
斐堇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劝不动她。
他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行,一起去。”
两人前后脚离开办公室。
走廊的灯光冷白,脚步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斐堇走得很近,始终将她护在内侧。
他们一路无言,朝病房走去。
深夜的医院格外安静。
快到门口时,宋清雅习惯性地透过玻璃往里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杨美玲背对着门,身穿一袭素色长裙,双手高高举着一个枕头。
她正对准床上袁院长毫无防备的脸,准备压下去!
那一瞬间,宋清雅脑中轰然炸响,血液直冲头顶。
她心头火起,来不及思考,一把推开门,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吼道:“杨美玲!你想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杨美玲完全没料到有人会来,被吓得浑身颤抖,手一松。
枕头“啪”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清外面站着的是宋清雅,还有一旁冷着脸的斐堇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嘴角抽动着,声音发虚:“宋医生……您怎么来了?我只是……只是想给袁院长换一下枕头,这枕套有点歪了……”
宋清雅一踏进病房,立刻伸出手,一把将那个掉落的枕头牢牢攥在手里。
“捡枕头?杨美玲,你别当我是三岁小孩!我刚才全看见了,你双手是冲着袁院长的脸压下去的,那枕头根本不是意外滑落,而是你有意盖在他脸上的!这可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这是想杀人!”
斐堇脸色依旧平静。
他知道杨美玲这个人,表面乖巧温顺,实则心思深沉,做事偏激。
若是被逼到绝境,她什么极端的事都干得出来。
眼下袁院长生命垂危,任何一点意外都不能再发生。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通红。
“宋清雅!你不要胡说八道!我都说了我只是在捡枕头!是你自己瞎猜,硬要把谋杀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你有证据吗?你拿得出监控吗?你能证明我真动了手?”
“我早就知道,你从第一天踏入医院起,就对我百般看不顺眼!每次查房挑刺,交接班刁难,哪一次不是冲着我来的?现在袁院长病倒了,你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你想让我背锅,好趁机把我赶出科室,是不是?”
她说得越来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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