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阴暗污秽之地,竟还能教出几分书香气息,实在出人意料。
他的眼神微微一闪,似有几分惊异,也似有几分玩味。
这蒋玥,年纪轻轻,心性倒是不浅。
不仅胆大包天,竟敢私吞他文彦的金子,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妄图将赃物转手送人,以为这样就能洗清罪责?
天真!
她以为这世道是凭几句巧言就能周旋过去的吗?
胆子不小,不但吞了他的金子,还想撒谎,把东西转送给别人。
那批黄金,可是他筹谋多年、暗中调拨的军资,岂容他人染指?
更别提是一个毫无根基的闺阁女子!
她此举,不仅是贪财,更是触碰了他文彦的底线。
“抬起头来。”
文彦一开口,声音威压十足,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厅堂之中。
那语气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像是一头猛兽低吼,震慑人心。
蒋薇她们一听,吓得身子直打颤。
膝盖发软,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气势,仿佛只是一句话,就能将人钉死在原地。
尤其是蒋薇,几乎要瘫坐在地,手指紧紧抓着裙角,指甲都泛了白。
蒋玥低着头,眉头微皱。
她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带着惊惧、疑惑,甚至隐隐的责备。
可她不能退。
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却又强行压下。
活着回来一次,她早就不信什么天命了。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她慢慢抬头,和文彦对视了一瞬,又迅速低下。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文彦的眼睛像鹰隼,锐利、冰冷,仿佛能穿透人心。
而她,在那一刹那,没有闪避,也没有示弱。
文彦眼神毒,他看得清楚——刚才那一眼,她眼里没有惧意。
不是伪装的镇定,而是骨子里的冷静。
这让他心头一震。
一个深闺女子,面对他这样的权势之人,竟敢直视,且毫无畏惧?
她是真不怕死,还是……
另有依仗?
“蒋玥,你家私藏大批黄金,图谋不轨,罪该处死。你认不认罪?”
蒋玥当然不认。
“我蒋家从未私藏黄金,更无半分图谋不轨之举。此事另有隐情,还请宁大人明察。”
“你不认?那上报朝廷,到了皇上手里,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文彦冷笑一声,语气森然。
他缓缓站起身,衣袖一拂。
“你可想好了,一人之罪,可让蒋家满门抄斩,妻女为奴,老幼无一幸免。”
这话的意思,蒋玥听懂了。
要么她一个人死,要么全家陪葬。
这不是审问,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威胁与胁迫。
文彦并不在乎她是否真的私藏黄金。
他要的是她低头,要的是那批金子,还有……
她的命。
“蒋玥,你是个聪明人,怎么选,你应该明白。”
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却更显阴冷。
“你只需认罪,写个供状,我可保你家人平安离境,只拿你一人抵罪。”
蒋玥咬紧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
她不能乱,不能慌,更不能屈服。
“不是我不选,而是这批金子,本就不该属于蒋家。”
“不属于蒋家?”
文彦眯起眼,眸中寒光一闪。
他冷笑:“那你说,它该归谁?”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发出“哒、哒”的轻响。
蒋玥没直接告诉郭富傅晔的名字,只说是个来头很大的人。
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傅晔身份隐秘,若她贸然说出,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更何况,她如今自身难保。
一旦牵扯出傅晔,极可能连累对方。
所以她只能模糊应对:“此人位高权重,手段通天,大人若想查清真相,不如顺藤摸瓜,自会水落石出。”
郭富一回去,立刻就把消息传给了文彦。
郭富是文彦安插在蒋家的眼线,表面忠心耿耿,实则里通外敌。
尤其是蒋玥那句“有人托我保管”,更让文彦起了杀心。
文彦为了那十箱金子,二话不说,亲自从外地赶到了青阳。
他知道,那批黄金不仅是军资,更是他下一步谋略的关键。
若被人截走,他多年的布局将功亏一篑。
所以他必须亲自来,亲自审,亲自解决。
蒋玥忽然想起书里写过一段。
陆温煦曾经以“献礼”为名,悄悄把黄金送给了文彦。
那是她前世在府中密阁里偶然翻到的一本旧账簿上所记。
上面清楚写着:某年某月,陆家公子温煦,献金十箱,名为贺寿,实为脱祸。
而接收之人,正是时任左节度使的文彦。
那时候,估计是陆温煦提前得了风声,趁机把麻烦甩掉,还顺便讨好了这位左节度使。
陆家当时也卷入了一场贪墨案,眼看要被清算。
陆温煦却聪明地将赃金转手,既保全了家族,又赢得了文彦的好感。
一石二鸟,精得很。
蒋玥当时读到这一页,还曾佩服陆温煦的心机。
可如今轮到她了,她却根本不敢开口。
文彦要是知道她知道这些事,绝不会放她活着走出牢房。
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活口,是必须被抹除的。
更何况,她还握有那批黄金的线索。
文彦岂能容她活着?
难道她只能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啊!
她才重活一次,还没活明白呢。
前世她被陷害、被流放、被活活饿死在边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又要死在这阴谋之中?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不行,她不能死。
她还有太多事没做,太多账没算,太多人……
还没还回来。
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能认命。
蒋玥闭口不言,唇角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眼神冷峻如冰。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依旧稳稳地垂在身侧,没有一丝退缩的迹象。
她知道,一旦开口,便可能落入更深的陷阱。
可若沉默到底,等待她的,将是更加残酷的折磨。
文彦也不是能等的人。
他素来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尤其在审讯犯人之时,最厌恶对方装腔作势、故作高深。
此刻见蒋玥如此强硬,眉宇间怒意渐生,眼中寒光一闪,仿佛毒蛇锁定猎物。
“来人,上刑。”
沈氏想冲上去拦,心头一紧,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可还没迈出两步,守在一旁的官兵便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她的小腹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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