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每天要处理军中大事,忙都忙不过来。”
“军情紧急,战报频传,哪有空理会你们这些丫头之间的小打小闹。”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醒黛和熙春。
“一个个心思浮动,争宠邀功也就罢了,还要拉扯出偷盗这等罪名,成何体统?”
“算了。”
“我就走一趟吧。”
“也好让你们明白,别再无中生有,乱咬人。”
“今日若查不出证据,这诬陷之罪,自有你们担着。”
醒黛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司知芮带着郭嬷嬷,又叫上几个随身丫鬟。
一行人直接朝钰棋住的下房走去。
醒黛和熙春紧跟在后头。
钰棋住的地方比醒黛那边稍稍体面些。
屋子靠南,采光略好,墙角还摆了个旧木柜。
门半开着,没人通报,司知芮已经抬脚进了屋。
屋里,钰棋正跟同屋的另外一个丫头聊得起劲。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断摆动手腕。
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绿的镯子。
“你瞧瞧这成色,多润!水头足,颜色正,雕工还精细。”
“二公子赏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熙春一眼就认出了那镯子。
“二少奶奶您快瞧!”
她伸手指着钰棋的手腕。
“那就是醒黛丢的那只!一模一样,绝不会有错!”
“那就是小娘的镯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只躺在桌面上的翠绿色玉镯上。
“我说怎么翻遍屋子都没有找到,原来真被她偷走了!”
熙春气得脸色发白。
她昨夜奉命找寻这镯子,几乎把西厢房的每一块砖缝都掀开查过。
如今它竟出现在钰棋手中。
钰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猛地回头,看见司知芮阴沉的脸。
还有醒黛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司知芮站在门边,眼神冷得能结出霜来。
而在她身侧,醒黛低垂着头,眼眶通红。
她慌忙站起来,想把手藏到身后,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睛死死盯着熙春。
“熙春你疯了吧,胡说什么呢!”
“这镯子……这可是秦小娘亲自给我的!”
她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她抬起手,指向醒黛,试图用这件事反咬一口。
只要把责任推到主子身上,哪怕有一线生机也好过坐实盗窃之罪。
醒黛一听,往前走了一步。
她没有立刻反驳,反而向前挪了半步。
“我送你的?你说说,我干嘛要把二公子赏的贵重东西,白白送给你?”
“你要说不出个道理来……”
“咱们就请大夫人过来评评理!看一下这墨国公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已不再哀婉。
而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是求人主持公道,而是在威胁。
“大夫人”这三个字一出口。
钰棋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那些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隐秘勾当,会不会早已被人看穿?
她私下帮二少夫人打听事,一直瞒着大夫人。
那是她在夹缝中为自己谋的一条生路。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夫人不能知道。
一旦暴露,不仅她性命难保。
连背后的主子也会陷入麻烦。
这事要是被捅上去,她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司知芮的心,也猛地一沉。
她虽贵为二少夫人。
可在墨国公府这个层层叠叠的宅门里。
她仍处处受制于人。
尤其那位大夫人。
她若敢越过一步,便会招来雷霆之怒。
而她之所以偷偷安插人在大夫人身边。
就是为了能在风暴来临前有所准备。
她悄悄用了大夫人院子里的人。
当然不能让对方察觉。
她派出去的,不仅仅是钰棋一人。
可眼下,钰棋出了事,线索极可能顺藤摸瓜扯出更多。
她怎能容忍这样的风险?
醒黛,就是看准了这点!
真是个心机深的小蹄子!
司知芮的目光终于落在醒黛身上,心中怒意翻涌。
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哪怕代价沉重,也不能留钰棋活着。
死人才最守口如瓶。
她冷冷盯着钰棋。
“钰棋!东西就在你手里,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
“平时看你老实本分,谁知竟是个偷东摸西的脏东西!”
“连二公子赏下来的东西都敢动,胆子也太肥了吧!”
“来人!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她一声令下,门外立即冲进来两名健壮嬷嬷,气势汹汹地扑向钰棋。
“饶命二少奶奶啊!”
钰棋终于崩溃了。
她跌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奴婢没有!真的不是我干的!是冤枉的!”
“是醒黛……是她栽赃我!”
她拼尽全力喊出这一句。
目光疯狂扫向醒黛。
醒黛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可司知芮已经不想听她一句废话。
郭嬷嬷一看主子脸色,立马走上前。
“堵住她的嘴,拉走!”
钰棋还在拼命喊冤。
“二少奶奶明察!奴婢没有偷!是醒黛陷害我!”
然而话未说完,嘴却被粗布狠狠塞住。
随即又被厚实的手掌紧紧捂牢。
不一会儿,就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四周围观的丫鬟婆子们屏息凝神,无人敢出声。
外面很快传来木板打在身上的闷响,一声接一声。
过了一会儿,郭嬷嬷走了回来,手中攥着那只翠绿莹润的翡翠镯子。
她笑着把镯子塞回醒黛手里。
“秦姑娘,这宝贝你可拿稳了。”
“下次记住了,别什么人都往屋里带,小心反咬一口。”
醒黛接过镯子,将镯子轻轻套回手腕。
她心里更清楚了几分。
这一局,终究是她赢了。
但这场棋局远未结束。
她低头对着司知芮柔柔行礼。
“谢谢二少奶奶替奴婢做主,让您费心了。”
司知芮神情已平静了些。
但她脸色却仍不大好。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了,没事就下去吧。以后自己长点眼色。”
“是,奴婢这就退下。”
醒黛低声应道。
这才扶着熙春,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
夜越来越深。
后院假山边上,一个瘦巴巴的身影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头,蜷缩成一团。
正是被打了二十板子的钰棋。
她的背部火辣辣地疼,裤子早已破烂不堪。
上面渗出大片暗红血迹。
她满脸是汗,额发黏在脸颊上。
可她顾不上擦拭,眼中燃着熊熊怒火。
都是那个醒黛害的!
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