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碰我们小娘的!”
她厉声喝道。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将自己的身子挡在醒黛前面。
“你们也太狠了!”
“这个时候,天快亮了,连片刻安宁都不给人!小娘昨夜才受了责罚,身上还有伤,伤口都没结痂,你们竟还敢这样粗暴地拉扯她!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反了天了!”
她尖声斥责,手指颤抖地指着熙春。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个长辈动手!懂不懂规矩?有没有上下尊卑!”
“一个低贱的丫鬟,主子之间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插嘴多言?”
她目光一转,死死盯住躲在后面的醒黛。
“你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难道没点数?”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举止失当,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府里的脸面!”
话音未落,她的嗓门忽然拔高。
“今天可是二公子亲口交代的!”
“他亲自吩咐我这个老奴,务必把秦小娘带到前厅,当面对质,问个清楚!”
“你要是不服气,有本事,现在就去找二公子理论去啊!”
“看他会不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醒黛听到这句话,心口猛地一沉。
她怔在原地,根本不敢去想。
到底出了什么事?
竟然要她当场对质,当面说个清楚?
她倏地转过头,一把拉住还欲开口争辩的熙春。
那力道不是警告,而是求救般的制止。
“熙春,别说了。”
她声音很轻。
“既然二公子要见我,我就跟郭嬷嬷过去一趟,弄明白就是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
但唯有她自己知道,胸口那颗心正不受控制地狂跳。
熙春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小娘……”
她低声唤了一句。
醒黛却在这时冲她微微一笑。
她动作利落地披上外衣。
袖子滑过手腕时,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痒感。
那点不适虽轻微,却让她心头莫名一凛。
但她并未多想。
只以为是情绪紧张所致的错觉。
郭嬷嬷见醒黛不再挣扎反抗,眼中立刻浮起一丝冷笑。
她连看都懒得再看熙春一眼。
她跨上前一步,猛地拽住醒黛的手臂。
“走吧,秦小娘,可别让二公子久等!”
她一边说,一边毫不留情地拖拽着脚步虚浮的醒黛。
醒黛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
郭嬷嬷却丝毫不减力道,粗暴地将她硬生生扯出了屋子。
她几乎是被拖着前行,朝着前方通明灯火的主屋走去。
不多时,到了司知芮的房门口。
守在那儿的几个丫鬟婆子见状,纷纷投来古怪的目光。
郭嬷嬷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也不看那些人。
她一手掀开厚重的门帘,猛地将醒黛往屋里一推!
醒黛完全没有防备,重重往前摔去。
膝盖狠狠砸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
这一摔,正正好落在墨瑾昱脚边。
床上,司知芮脸色惨白如纸。
墨瑾昱站在床前。
“你竟敢给二少夫人下毒?”
这句问话狠狠砸进醒黛耳中。
她心头猛然一紧。
给司知芮下毒?
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
郭嬷嬷站在一旁看着醒黛。
“二公子,这丫头死不认账。”
“依我看,不如请陈大夫好好查查。瞧瞧她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陈大夫?
醒黛一愣,心头猛地一震。
她惊愕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那位须发斑白的大夫。
她认得这大夫。
陈善为是城里有名的“疑难杂症张”。
以前司知芮每逢身体不适,都要差人去请他。
他曾多次出入墨府后院。
那时他还常笑呵呵地给她递些安神的薄荷糖。
“小秦丫头,你也别太劳累了。”
可如今……让他来查?
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推她吗!
果然,墨瑾昱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态。
床边一个丫鬟便开口说道。
“郭嬷嬷,这陈大夫到底是外人。虽说医者仁心,可终究是男子。让个男人当众翻看小娘子贴身衣物、随身物件,这……这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坏了咱们墨家的名声?”
醒黛一眼就看穿了她们在演戏。
先由旁人提出搜查。
再由“忠仆”出面反对。
看似维护规矩、保全主子颜面,实则把主动权拱手交给墨瑾昱。
让他亲自下令,名正言顺地搜她的身。
这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都成了他的决定。
好一招移花接木,借刀杀人!
她拼了命想坐起来。
哪怕只是直起一点腰,也不能跪着受辱。
她不能就这样低头!
不能任人将污水泼满全身!
“二公子!我没有下毒!我真的没有!”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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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死也不敢害小娘子!我不信他!我不信这陈大夫!我不同意他碰我!”
这句话落在墨瑾昱耳朵里。
反倒像是做贼心虚的最后一搏。
在他看来,一个清白的人,何必如此激动?
何必抗拒检查?
墨瑾昱的目光从那个出声劝阻的丫鬟脸上缓缓掠过。
他注意到那丫鬟眼角微微抽动。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醒黛身上。
此刻的她,脸色惨白如纸。
可她却仍强撑着。
“当大夫的,只看病,不分男女。”
他淡淡开口。
“既然要查明真相,就不能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
他说完,眼神冷冷地盯住醒黛。
“查。”
不行!
绝不能让他们搜!
醒黛脑中警铃大作。
刚才郭嬷嬷假装扶她时,分明有意无意地靠近她怀中。
手指还蹭了一下她的衣襟内侧。
一定是那时候动了手脚!
定是藏了什么所谓的“证据”!
“等等!”
她顾不上腿上的痛,硬是挺直了腰板。
她抬头盯着墨瑾昱。
“二公子!要是您让人搜完了,什么都没找到,怎么办?!我虽然出身低微,命如草芥,死不足惜……可我再卑微,也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我侍奉小娘子数载,从未敢有半分逾越!求您明察!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背上这黑锅!我不想死得连个清白都没有!”
她眼里有委屈,也有不甘。
墨瑾昱看着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他其实信她不会蠢到这时候动手。
司知芮病重昏迷,对她毫无威胁。
反而若是司知芮死了。
醒黛作为贴身婢女,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谁会在这风口浪尖上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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