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都红了,“可要是秀丽郡主也来过,整整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君亦冷冷扫了他一眼。
“你平时吊儿郎当的,连个端茶的丫头都能混进去,更何况是秀丽郡主,身后还有老夫人撑腰,你又能察觉什么?”
那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毫不留情地刺向君亦的软肋。
君亦的确不是最尽责的侍从。
可这一次不同,她是真心实意地守着小公爷,一刻也不敢松懈。
“更何况……”
君亦声音压低了些。
“秀丽郡主是什么身份?她是成王府的掌上明珠,背后有老夫人亲自安排。她若要来,谁敢拦?谁敢问?其实你守的,不过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台。”
“那也不对!”
君亦猛地摇头。
未免太过离谱!
“我要去见小公爷!”
她一咬牙,转身就要往外冲。
“肯定是老夫人和秀丽郡主串通好了,一起骗他!我得当面说清楚,不能让她们这样颠倒黑白!”
君亦伸手拦住他。
“主子刚从褚玉堂回来,现在心情极差,你要真想进去撞钉子,我不拦你。”
褚玉堂是老夫人的居所。
小公爷刚醒,第一件事就是去请安。
却不知在里头听了什么话,出来时脸色铁青。
君亦亲眼看见他一言不发地走回房间。
君亦一听,顿时蔫了。
她不怕死,可她怕看到小公爷失望的眼神。
若是连他都不信她,那她说再多也没用。
见他消停了,君亦这才推门进去。
“属下查清楚了。秀丽郡主确实在寺庙里单独见过老夫人。之后,她身边少了一个贴身小厮。”
那小厮平日里负责传话跑腿,从不离主子左右。
可自从那日庙中相见后,便再无人见过他的踪影。
君亦派人追查,只查到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城西的码头。
墨瑾昱眼神幽深。
“你是说,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演的一出戏?”
他早就不信那些所谓的“情深义重”。
君亦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属下只是觉得,君亦再懒散,也不至于连这么大的事都察觉不到。”
君亦或许粗心,或许懒惰,可她对小公爷的忠心,从未有人质疑。
她从小跟着他长大,是少数几个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的人。
墨瑾昱不傻,方秀丽说的假话,他当然看得出来。
可问题来了,那枚珠钗要是醒黛给的,怎么会落在祖母手里?
除非……有人早已布局。
等他醒来,便顺势将一切功劳,都归于秀丽郡主之名。
除非……
他眼底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那就等着瞧吧,看看是谁自作聪明,装老鼠玩。谁在背后耍心机,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不急,有的是时间等。”
听完江幕讲的这些话,醒黛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她亲手交给老夫人的那支珠钗,竟被老夫人转手送给了方秀丽。
那支钗子本是她祖母留下的遗物。
她原以为老夫人会珍重收下,作为她与墨家之间的一份情谊信物。
可没想到,竟被拿去当作笼络方家的筹码。
而方秀丽与老夫人联手,编出这么一套言之凿凿的故事。
目的就是为了促成这门亲事。
将墨瑾昱牢牢绑在方家的船上。
她抬起手,勉强扯出一丝笑来。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爱听这些闲话了?这几日书都读好了吗?夫子布置的功课都背熟了没有?”
江幕立刻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局促不安。
“我错了,不该偷听下人们的闲谈,以后再也不听了,阿姐你别生气。”
“阿姐,你别怪我……”
“我没生气。”
醒黛轻声说,“只是这种话,在我的跟前说说也就罢了,我心里有数。可牵扯到贵人私事,尤其是牵扯到墨家、方家这样的门户,千万不能在外面乱讲。一个字传错,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后悔都来不及。”
江幕用力点头:“我记住了,阿姐,我再也不说了,一个字都不会再提。”
他知道,堂姐一个人要操持这么多事。
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重得让他心疼。
他虽年少,却不愿再做那个只会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孩。
常常是醒黛还没开口。
她需要的书册、茶水、笔墨,就已经悄悄摆到了她手边。
甚至连她换季要穿的衣裳,他也提前翻出来晾晒整理。
自己能做的不多,但只要能让阿姐少操一点心,也值得。
“三皇子点的茶得仔细包好,每一份都要用上等油纸层层包裹,外面再加一层绸布,绝不能有丝毫闪失。若是出了差错,不仅丢了咱们铺子的名声,更是得罪了皇家。”
“郡王府要的茶叶也得上心,不能因为是老主顾就松懈半分。仓库每日必须巡视三次。若发现有受潮、虫蛀或变质的茶叶,一律挑出来,记下批次,贴上标记,按规矩便宜卖给城南的老百姓,不得私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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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黛一边说着。
盼巧则跪坐在小几旁,手执毛笔,聚精会神地在账册上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字眼,额角还沁出细密的汗珠。
“婢女记好了。”
她合上账册,轻轻吹了吹墨迹,抬起头,目光诚恳地望着醒黛。
马车在路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坑洼的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车厢内,药草与新茶混合的清香弥漫着。
醒黛脸上却很平静,眉目如画。
江幕是硬跟着来的。
他原本被安排留在铺子里帮忙算账。
可一听醒黛要去张家讨回公道,立刻放下算盘,拎着短棍就跟了出来。
此刻他坐在车辕上,双手紧抓着边缘,朝外看了看。
前方朱红大门上的匾额已清晰可见。
“阿姐,到了。”
她们今天是来陈远东这儿,拿回他从秦家抢走的东西!
三个月前,陈远东以“追债”为名,强行破门。
将秦府多年积蓄洗劫一空,如今他们要亲自上门,讨个公道!
醒黛带着盼巧和江幕走上前。
“我和陈远东约好了,今日午时三刻,他亲口应下的。”
“姓秦的?”
门房歪坐在木凳上,懒洋洋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秦醒黛。
他穿着半旧的青布袍子,脚上趿拉着破鞋。
“哟,还真是你啊,听说你如今开起了茶铺,挺能耐嘛?怎么,今天是来卖茶的?”
江幕眉头一皱,心头一股火气直往上冲,立刻站出来,挡在醒黛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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