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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怎么不进去
    谢家后门。

    一条深巷,因尽头被隔壁鸿胪寺卿毛大人的宅院拦住,此处除了谢家人,无人进出。司昭靠在对面青砖墙上,等着谢九哥出来。门闩上挂的铜锁生了绿锈,门上插着半截桃木符,上头的朱砂符咒早褪成了胭脂色。

    谢九哥匆匆从门内出来。

    他吩咐喜子把手中提着的包袱给他,让他回去在门内守着,自己提着包袱,欢喜地跑到司昭面前:“给你。”

    他半蹲着在膝头小心打开包袱,捧出里头的一个盒子,掀开,里头一个彩瓷盖碗,揭了盖子,是一碗白里透红的羹。

    “刚赶上这个做出来,给你拿过来。”

    他殷勤地,说着,拿了一旁的小瓷勺,要司昭尝一尝。

    这是各府专供赴府中女眷的养颜细点,凝雪羹。

    见那羹汤晶莹,细白,银耳早融作半透明胶质,闻之醇厚扑鼻。

    司昭说这可是好东西。

    九哥欢喜,说还怕你不喜欢,早知道多拿一点来了。

    门内的喜子翻了个白眼,公子这话说得不实。这凝雪羹明明是他从薛姨娘那里生生抢过来,说姨娘都这个年纪了,少吃一碗,不耽误什么,给他吃了。要是薛姨娘知道,公子是要把这羹给了司昭,可不得追打出来?

    他心虚地又四下瞧了一眼,虽知道薛姨娘现在小佛堂和三太太念经,这个后门也早吩咐了,可还是打起精神来,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给瞧了去,告诉薛姨娘,他又得倒霉。

    本来是去外头见面的,可公子为了这碗羹,硬是选在这里,说这里平日没人过来,安全的。

    司昭在谢九哥的殷殷注视下舀了一小勺进嘴里,一边问他,可是有了进展?

    “快了。”

    九哥快速说道,见司昭指甲上沾着胭脂红,抽了怀中的帕子递给她。

    刘良文阴着脸,快步进了巷子,就看见了这一幕。

    暮色中,谢九哥紧贴着潮湿的砖墙,全然不顾箭袖短褙子的蹭了一层灰泥,一脸灿烂地看着那个小画工。他伸手摸着袖袋里的松烟墨,墨锭上缠着金丝,此刻却烫得他掌心发汗。

    “前日得的徽墨...“话未说完,他扭头,看着走过来的刘良文,迅速收回了手里的东西。

    “怎么不进去?”

    刘良文皮笑肉不笑,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穿梭,定在司昭手中的莲花碗上。这个碗,是谢九哥给偷偷带给这个小画工的。入冬,府里常做这滋养的甜品供给女眷,定时定量,谢墨梅每次都不够吃,却是多一碗都没有的。说是原料昂贵。九哥居然给了这个低贱的小画工,他心头瞬间转了几个念头。

    谢九哥很恼刘良文此时出现,他敷衍地嗯了一声,扭头,门内的喜子立刻拉开了门,躬身让刘良文进去。

    刘良文并不迈步,他歪头看着司昭,见她微低着头,目光专注碗中的羹,不说话。

    他立刻想起老娘说的,那汤药的钱以后得自己出了,一时心内厌恶。

    他他眼睛斜着九哥,阴阳怪气地对着司昭:“不知道是哪位婶婶的份例,竟让给了你了。”

    谢九哥脸上一红,他不等司昭说话,就抢白道:“小爷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学得一张婆妈嘴来,没得遭人嫌弃。”

    说完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直叫他快些走人。

    刘良文哼笑了一声,迈步往门内去,走了几步,又扬了声调:“薛姨娘要是知道自己的份例被一个野丫头给吃了,不知道会不会开心?”

    说完扬长而去。

    喜子惊慌地看着九哥,这下糟了,姑爷这是要去告诉薛姨娘。

    九哥厌恶地啐了一声:“呸。”正待回头同司昭解释二句,司昭已经把碗递还给他,说自己要走了,提醒他小心刘良文告状。

    九哥冷笑,说他一个外姓人,在谢家还翻不了天。然后急急告诉司昭,他准备参加殿前卫的考核。

    司昭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他今日约她来就是为了这事,当下真诚地给他鼓气,说他一定能行的。

    殿前卫需武举甲科,还需御前演武,于校场比试,持刀对练。还需要文试策论,作《安驾策》一篇,由翰墨院评定。

    九哥也很是高兴,说他一定努力,又安慰司昭,刘良文的事情,他一直在调查,放心,耽误不了。

    司昭离开后,喜子忙提醒九哥,说刘良文别是真去找薛姨娘了吧?

    谢九哥就哼了一声,也进了门。

    刘良文回房,找谢墨梅,不在,他仰在椅背上,上午的那一幕又浮现上来。

    “下官给大人添茶。“

    他躬腰,给侍讲学士陆大人筛茶。

    周锦绣却托着茶托踱过来:“刘编修可知这霁红釉的妙处?须得用景山的泉水煮三沸,茶汤方能...”

    “周兄莫难为他了。”身后的梅九插嘴:“陆大人,你瞧他连碾茶都用蛮力,这茶饼得下功夫,他这刚进门,着急忙慌的,怕是不得好......”

    刘良文颈后青筋突突直跳,铜吊子里的水滚得急了,白汽裹着茶末在壶中翻涌,满室骤然静下,只听得见东墙的帛画被穿堂风掀动的窸窣声。

    陆学士目光扫视过来,似笑非笑,看得他发毛,只作耳朵聋,装作认真倒茶。

    他暗恨,梅九不是翰墨院的人,却隔三岔五地跑了来,说是找秦廷芳和周锦绣。奈何掌院大人是梅太傅的学生,人家又是午休时间过来找人,不违反规定。来就来,他偏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方才和他先后脚进门的,被他撞了个正着,这会子,在陆学士面前直通通地说了出来,就是故意给他难堪。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周锦绣也拈起茶杯,蜻蜓点水般沾唇即放:“这茶最忌滚水直冲,陆大人这般泡法,倒是糟蹋了东西...”

    刘良文盯着面前的茶杯,沉沉浮浮,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陆学士唇角弯起,用折扇敲了敲茶杯:“你家中卖茶叶的?分得倒清,什么滚水雨水的,我就知道泡茶要滚水泡,难不成用冷水不成?”

    周锦绣扑哧一笑,梅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说陆大人这是埋汰谁呢?您品茶可是一等一的讲究,听说您家里用橄榄炭烧水,用新鲜的竹节杯盛水,说是留香效果好,您才是讲究人呢。

    刘良文后槽牙咬得发酸,喉间犹如一团棉花哽得慌。

    好在陆学士把他们赶了出去,单留下他,同他细说了去讲学的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