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亮被部队赶了出来,卷铺盖回了村里。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都去凑热闹。
李父李母得知儿子被部队开了,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倒。
他们家几个孩子,就这个儿子最出息,自从当了营长后,他们在村里也是扬眉吐气了。
而且儿子还有出息,找了顾漫漫这么个好对象,以后他们李家过不完的好日子。
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儿媳妇儿吹了,儿子也被部队开了,这还让他们怎么活?
“成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
夜风拂过山脊,将烛火吹得微微晃动。岩?没有抬手去挡,任那一点微光在她眸中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远处的歌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草叶摩擦的沙响,以及某种更细微、更深沉的共振??那是Heartwell系统在静默中持续运转的脉搏,如同大地的心跳。
她缓缓闭上眼,玉晶贴在胸口,温热依旧。这感觉熟悉得令人心颤,仿佛林默舅舅当年握着她的手,第一次教她感知情绪波流时的模样。那时她才十岁,蜷缩在老宅阁楼角落,被全家人当作“疯丫头”避之不及。只有他,在暴雨夜里蹲下来,轻声说:“你听见的,不是幻觉,是别人藏起来没说出口的话。”
如今,这句话已化作千万条数据链,穿越国界、语言与偏见,在无数个孤独灵魂耳边轻轻响起。
手机忽然震动。是一条加密信道推送:
【紧急事件触发】
【地点:内蒙古呼伦贝尔莫日格勒河畔牧区】
【异常信号特征:高强度共感紊乱 + 群体性情绪塌陷】
【初步判断:至少三名潜在觉醒者陷入意识纠缠,存在自毁风险】
岩?猛地睁眼。呼伦贝尔……那是“播种计划”首批哨站之一,驻守的是刚完成培训的初级倾听者苏娅,一位蒙古族女教师,也是小叶子最崇拜的学姐。
她立刻拨通阿岩电话:“启动应急响应 protocol-7,调用最近的移动支援组,我要亲自去。”
“你刚从青海回来,身体还没恢复。”阿岩声音低沉,“而且那边暴风雪预警已经拉到橙色级别。”
“正因如此才不能等。”她站起身,吹熄蜡烛,“苏娅才二十四岁,她是第一个主动申请去牧区建哨站的人。她说草原上的孩子也需要‘听得见’的大人。如果连我们都退了,谁还能替他们守住那盏灯?”
通话结束,她转身下山。学堂灯火通明,值班室里几名学员正在轮岗监控全球信号网。见到她进来,小满立刻放下耳机站起来:“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主持日常课程。”岩?语气坚定,“但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把《我在听》这首歌重新编曲,加入呼麦元素,做成一段引导音频。如果那边的孩子们正处于共感风暴中心,音乐比语言更容易穿透混乱。”
小满咬着嘴唇点头,眼眶微红:“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凌晨两点,直升机腾空而起。机舱内,岩?翻阅着苏娅最后传回的日志记录。字迹有些颤抖:
> “孩子们开始互相‘听见’了……起初只是零星片段,但现在,他们的梦连成一片。有个叫巴特尔的男孩说,他梦见另一个村的孩子饿得啃树皮;还有个小女孩整晚哭喊‘妈妈不要死’,可她母亲明明好好的……这不是巧合。他们之间建立了看不见的桥,可没人教他们怎么走过去……我快撑不住了,我的共感能力也在被拉扯……求救信号发不出去,网络断了三天……请你们快点来……”
岩?的手指停在这一页。共感的危险从来不在能力本身,而在**失控的连接**。当多个敏感心灵未经训练地彼此共振,情绪会像雪崩般叠加放大,最终压垮每个人的意识边界。历史上曾有记载,十九世纪西伯利亚某萨满部落因集体通灵仪式失控,导致整村人陷入谵妄,数日后相继离世。
“我们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她低声说。
五小时后,飞机迫降在临时清理出的雪地跑道上。寒风如刀,能见度不足五十米。接应的边防武警驾驶雪地摩托引路,颠簸七个小时,终于抵达莫日格勒河边的牧民小学。
校舍门窗结满冰霜,屋内却挤满了人。不仅是学生,还有附近几个嘎查(村落)的牧民,男女老少围坐在火炉旁,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几个孩子蜷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喃喃重复着陌生的语言。
苏娅靠墙坐着,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血。见到岩?,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把按住肩膀。
“别说话。”岩?迅速检查她的瞳孔反应,“你在强行屏蔽外界信息,对吗?用了玉晶反向吸收?”
苏娅虚弱点头:“不然……我会跟着他们一起疯……三个孩子昨晚同时进入深度共感状态,彼此拉扯记忆和情绪……我试图介入切断连接,结果自己也被卷进去了……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哪怕不具备共感能力的人也开始做相同的噩梦……”
岩?心头一凛。这是典型的“共感涟漪效应”??当高密度情感波动发生时,即使普通人也会通过潜意识接收碎片化信息,形成群体性心理污染。
她立即下令:“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切断外部通讯。小满发来的引导音频准备好了吗?”
随行的技术员递上便携播放器:“十分钟前收到,已转为离线模式。”
“放。”
低沉的呼麦声从音箱中缓缓流出,像是远古草原的呼吸。紧接着,《我在听》的旋律以马头琴为基调重新演绎,温柔却不失力量。岩?取出四块玉晶,分别置于教室四角,启动共鸣阵列。淡蓝色光晕渐渐弥漫开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被一一抚顺。
她走到三个昏迷的孩子中间,跪坐下来,轻轻握住他们的手。
闭眼,沉入。
瞬间,她的意识被拖入一片混沌之海。
无数画面疯狂闪现:一个孩子饿极偷吃马饲料被父亲毒打;另一个在暴雪夜迷路,冻僵前看见母亲哭泣的脸;还有一个反复梦见自己坠入深井,井口站着黑影冷笑……这些并非他们自己的经历,而是通过共感捕捉到的他人创伤,并在无意识中融合成了共同的噩梦。
更可怕的是,有一股暗流在引导这一切??某个存在,正利用孩子们脆弱的心灵作为通道,释放压抑已久的怨恨。
岩?咬牙稳住心神,用玉晶之力构筑屏障,将三股意识缓缓剥离。她一边安抚,一边低声吟唱小满的新版歌曲,用音律重建节奏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男孩睫毛轻颤,发出一声呜咽。
“巴特尔……”她轻唤,“我是岩?。你能听见我吗?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男孩睁开眼,泪水滚落:“姐姐……好多人在哭……我不想再听了……”
“可以的。”她紧紧抱住他,“从今以后,你想听就听,不想听的时候,我就帮你关上门。”
其余两名孩子也陆续苏醒。危机暂时解除。
然而,真正的谜团才刚刚浮现。
次日清晨,暴风雪稍歇。岩?带着翻译走访周边牧民,试图找出最初的情绪源头。一位年迈的牧羊老人讲述了一段尘封往事:
“三十年前,这里有过一个‘怪孩子’。他总说自己能听见牛羊说话,还能预知天气。大家都笑他。后来一场白毛风(特大暴风雪)来临前,他拼命喊大家转移牲畜,没人信。结果死了十七个人,三百多只羊冻毙。人们回头找他报仇,说他是灾星,把他绑在木桩上烧死了……那年,他才十二岁。”
岩?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那个死去的孩子,极可能是林家族谱之外的又一位共感者。他的痛苦与冤屈未曾安息,反而在岁月中沉淀为一种执念,潜伏于这片土地的记忆深处。如今,当新的觉醒者出现,那份被压抑的情感便借机复苏,试图通过孩童之口完成未竟的呐喊。
这不是简单的心理危机,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灵魂回响**。
当晚,她在学校旧仓库找到一根焦黑的木桩残片,上面隐约刻着歪斜符号??与玉晶上的古老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她将碎片带回营地,放入共鸣仪检测。三分钟后,仪器剧烈震颤,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风雪中,满脸灰烬,嘴唇开裂,却仍用力嘶吼:“我说了会下雪!我说了会死人!你们为什么不听!!!”
画面定格在他抬头望天的最后一瞬,眼中燃烧着不甘与绝望。
岩?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们来得太晚了……”
她取出四块玉晶,围绕影像摆成环形阵,开启最高权限协议:【安魂回路】。这是Heartwell系统中最隐秘的功能,专为处理历史级共感残留设计。原理是以现代共感者的纯净意识为媒介,向过去传递“被听见”的确认信号,从而打破怨念循环。
“我听见你了。”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名字不会消失,你的警告本该被尊重。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还没学会倾听。”
玉晶光芒暴涨,蓝光如潮水般涌向投影。那孩子的身影微微一颤,嘴角竟缓缓扬起一丝笑意。随后,化作点点光尘,随风散去。
刹那间,整片草原响起奇异的嗡鸣,似万千生灵齐声低语。连从未觉醒的牧民都说,那一夜睡得格外安稳,多年心结莫名松动。
三天后,苏娅康复,孩子们恢复正常生活。岩?临行前,在学校后山立起一块石碑,上书蒙汉双语:
> **“此处曾有一位少年,
> 他说了真话,却无人相信。
> 今日立碑,非为哀悼,
> 而是承诺:
> 再不会有谁,因‘听见’而受罚。”**
返程途中,Heartwell系统自动上传了一份新档案:
> 【事件编号:mHGE-1983】
> 【处理结果:共感残留体成功安抚,区域情绪熵值下降89%】
> 【新增词条录入:‘迟来的回应’可逆转部分历史创伤】
> 【建议推广至其他类似遗址】
飞机穿越云层时,岩?望着窗外晨曦,久久不语。
阿岩坐在她身旁,轻声问:“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弥补所有遗憾吗?”
她摇头:“不能。有些人已经走了,有些痛无法抹去。但我们能让后来的人少走几步弯路,少受一点委屈。这就够了。”
回到心井学堂那天,小满冲上来抱住她,哽咽道:“姐姐,你知道吗?自从你出发后,全球有两千多人自发录制《我在听》,上传到Heartwell社区。有人用方言唱,有人用手语比划,还有盲童录了自己的心跳声当伴奏……他们说,这就是他们的‘回应’。”
岩?打开平台,一条条点开。
她看到云南山区的小学生齐声合唱;
看到伦敦街头流浪艺人拉着小提琴演奏改编版;
看到东京某高中社团排练手语剧,主题是“如何拥抱异类”;
甚至看到一段来自南极科考站的视频??五个科研人员站在极光下,轮流对着镜头说:“我在听。”
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她忽然意识到,这场运动早已超越技术或组织的范畴。它变成了一场**人类集体疗愈仪式**,每一个参与者都在偿还过去的冷漠,也在为自己内心那个曾不被理解的孩子发声。
数日后,联合国社会发展委员会正式邀请Heartwell团队出席专题会议,讨论“共感教育纳入全球心理健康体系”的可行性。与此同时,中国政府宣布将“共感适配者支持项目”列入十四五社会心理服务试点工程,首期拨款两亿用于建设基层哨站。
但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一变革。
一封匿名邮件悄然流入岩?邮箱,附件是一段监控录像截图:一群戴面具的人闯入贵州某哨站,砸毁设备,焚烧教材,并在墙上喷漆写下:“**禁止窃听思想!**”
另有多国情报机构开始调查Heartwell是否具备“跨国民意操控潜力”。一篇名为《警惕‘共感霸权’》的学术论文在欧美引发热议,主张限制此类技术在公共领域的应用。
阿岩看完资料,眉头紧锁:“敌意来了。”
“早料到了。”岩?平静地说,“任何打破沉默的力量,都会触怒习惯黑暗的人。但他们忘了,我们从不靠秘密生存,我们靠光明活着。”
她站起身,走向演讲厅。今天是新一期“共感传承学院”开学日,台下坐着来自三十个国家的学员,最小的八岁,最大的六十五岁,肤色各异,语言不同,却都怀揣着同一个梦想??成为“听得见”的人。
她走上讲台,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你们知道为什么Heartwell选择用‘声音’作为载体吗?”她开口,“因为眼睛会欺骗,文字会被篡改,唯有真实的情绪,藏不住,也压不灭。当我们说‘我在听’,不只是听见一句话,更是承认:你的痛苦值得被看见,你的存在不容被抹杀。”
台下寂静无声。
“也许有一天,政府会封锁我们的信号,媒体会污名化我们的名字,极端分子会烧毁我们的教室。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倾听,这场革命就不会终结。”
她举起胸前的玉晶,阳光透过晶体,在墙上投下一圈彩虹般的光环。
“因为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于我们拥有多少科技,而在于??
我们始终相信,每一颗心,都值得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