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总感觉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师哥好像意识到她在想什么,反而笑着同她约定:“下次见面的时候,请我喝一杯馥芮白吧。”
虽然知道可能没有下一次了,但虞婳还是安抚病人:“好。”
而师哥往其他人办公室去,好像只是回研究所追忆一下,见见老同事,只不过她办公室在第一间,所以第一个来她这里。
但师哥走了之后,虞婳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很多人都去围观门口发生的事,虞婳素来是事不关己不参与。
游辞盈忽然喘着粗气跑上来:“我的天,死的好像是李畅,你快去看看。”
完全在意料之外,她跟着游辞盈来到研究所门口,发现有担架抬着一个面色已经泛青黄,是死去模样的老年男性。
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多,门口不止是研究所的人,还聚集了很多民众。
“天哪……这是在车里猝死的?”
“抬出来的时候嘴上有血迹,恐怕不是猝死是自杀吧,你看他车里都是咖啡,像是喝到一半中毒死掉了。”
虞婳的视线落到车上,发现的确有一杯倾洒得到处都是的咖啡。
但她来的时候观察了好一会儿,没看见李畅喝咖啡。
虞婳看向那被警察捡起的咖啡杯,上面贴着的标签是馥芮白。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过来。
下次见面,请我喝一杯馥芮白……
她有些腿软,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而研究所的人思考角度则不太一样:“他别是一切都毁了,回来想死在研究所门口,拉研究所下水。”
“身败名裂了,换我也想死,被基金委通报,被学会开除,这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学术压力本来就大,每年都能听见自杀的,他这种还名声扫地的更别说了,他死得有点活该…”
但虞婳看着那满车的咖啡,想到师哥来日无多。
万一是想死之前拉个垫背的,或是无论如何都要死,不如带上一个,算报答她的好意。
虞婳脑子嗡嗡响,她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师哥的踪迹。
有五六个女学生站在一旁望着,那眼睛简直要盯出洞来,带着恨意和畅快盯着李畅尸体,似乎是要牢牢记住这一幕,也有个别是心事终于落下,松了一口气。
但虞婳呼吸微重。
如果不是巧合,是师哥做的……
师哥一向最爱面子,在组里和她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无论如何言语上都不愿意落人下风,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也不可能低头。
但他现在要带着杀人的罪名离开,就十万块,不值得。
师哥这么锱铢必较的人,不至于。
虞婳听着周遭不断的议论声,面上控制得仿佛无事发生,出门时化了妆,涂的口红遮掩住了她的脸色。
如果杀人的和被杀的都和她有关,今日一定会扯她入局,事情无定论之前,最好不表现出反应。
也免得拖可能无辜的师哥下水。
但虞婳余光竭力扫视,看不见师哥在哪。
他肯定还没走远,他那样的身体,一步一踉跄,不可能走远。
如果和他有关,警察大概率很快就会找到他。
但虞婳找不到他在哪。
虞婳心里觉得不可能,师哥怎么会为了她做这种事,但却无法停止去想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帮。
游辞盈和她回到研究所的时候,还叹气说:“真是罪有应得,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投毒的,他那些被抢成果的学生恨死他了,不知道是别人干的还是他自己自杀。”
虞婳只是道:“还没定论,不聊这个。”
回到家里,她想着一切都无定论,先不能慌张。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群里却是一片热闹,同事们商量着自己要哪个学生。
还有人一直艾特她,问她的意见:“小虞,那个Arden好像想进你的组,是不是也给你发了套瓷信,我也收到他一封,咱们俩谁带他?”
信息一直跳。
好像今天发生的事情只引起了短暂的波动,李畅的死也不过是片刻波纹。
甚至有很多人暗地里是觉得大快人心的。
大家比平常还要活跃。
如果不是师哥动的手,可能她也是无动于衷的。
但偏偏难说。
她勉强应付完群里的信息。
有新闻头条跳上来,翔鸟的evtol上市了,并且第一天就签约近千架,一台五百多万,都有企业一口气定百架。
这里也有五十多亿了,更何况这只是第一天。
但虞婳无心细看,心里都是师哥的事情。
周尔襟回到家,发现虞婳周遭气氛沉闷。
他走近,似无意地问:“在这里猫着干嘛呢?”
“我刚刚看见翔鸟的evtol上市了,抢下了第一波势头。”她魂不守舍,只能挑个话题说。
周尔襟也在她旁边坐下:“你比我清楚翔鸟赢不了,不用担心,飞鸿商议过,还是按之前的想法,等我公布平安消息的当天上市。”
但虞婳好像还是不开心。
周尔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只沉寂一秒,就启唇:“今天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虞婳心里很乱,她不欲透露师兄可能要了李畅命的秘密。
如果是,多一个人知道,师哥多一分危险。
如果不是,她就是造谣,是害了师哥:“有些事,我之后再和你说吧。”
但周尔襟看着她:“所里有人欺负你?”
“没有,现在所有人都对我很好。”但虞婳说的时候,带上不可自控的一丝波动。
她拼命压制,不欲扩大事情影响,周尔襟追问起来肯定让事情更混乱。
周尔襟却没有生气,也不追问,只是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虞婳许久才能在他怀里吐出一句:“今天李畅死了,好像是意外。”
但虞婳不可能会为李畅死了伤心,周尔襟直接问:“李畅死了引起什么相关的人事让你很难受?”
他太敏锐,好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任何秘密都无法逃脱他眼睛。
虞婳却自己都不敢确定,只能一言不发。
周尔襟抱着她,极度的平静:
“你需要什么帮助,还是什么人需要什么帮助,我会不顾立场地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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