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真是可喜可贺。”
辞盈:“不过他天天绷着脸,虽然是读书人,但总感觉他糙糙的,有一种不是搞理工,是搞力工的感觉。”
虞婳很有分寸回复:“这就不用和我说了,你独自欣赏。”
游辞盈又回她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包,就没消息了。
车停下,虞婳进了庄周公馆园墅内。
陈问芸在楼上看见了,去敲小儿子的门:“阿钦,你大哥大嫂回家吃饭,你也收拾收拾出来吃饭了。”
周钦骤然听见,他又躺了好一会儿,艰难爬起身,去浴室用冷水冲了一把脸。
勉强把胡茬剃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人一点。
但要面对她,他还是迟一步,做好心理建设,才打开房门出去。
在走廊上,看见楼下的虞婳今日穿一件垂坠丝滑的法式荡领冷白衬衣,胸前的宽大丝带打成随意的蝴蝶结,配一条温柔的浅灰半裙,正笑吟吟和周仲明在说话。
周钦看得有些呆愣住,他很少见她笑成这样。
他见过隐忍的,顺从的虞婳,但他未见过周身沐浴着温柔光辉,好似没有棱角,但本身稳镇强大的虞婳。
她游刃有余地在和他爸爸说话。
而虞婳在楼下和周仲明聊到她评上省级教育部科技项目的事。
周仲明刚好有个合作商在做这个,他有点了解,同虞婳有来有回地交流。
“都是和热点词交叉的吧?”
虞婳点头:“是,一般得综合好几个热门话题,才比较方便选上。”
周仲明点头,像了解自己孩子的工作一样,了解她的事业:
“批了多少资金?”
虞婳答:“七十多万。”
“那横向对比来说不少啊……”
周钦甚至都听不太懂他们在聊什么,在楼上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她越来越远。
她人还站在这里,却永远都不是他的了。
等到佣人上来叫他去餐厅吃饭,周钦浑浑噩噩下去,进餐厅时看见虞婳的背影,他的脚步都有点放慢。
这是为数不多还可以和她稍微减少距离的时刻。
他不敢坐她旁边,怕她反感,只能坐到她对面。
陈问芸笑着:“今天一家人吃饭,一周后就是婳婳和尔襟的婚礼,这次谁都不准缺席了哦。”
她和大哥的婚礼……
周钦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木然,但低声应:“嗯。”
刚好餐厅的花窗外能看见花园,陈问芸说:“说着,你大哥也回来了。”
周钦定在原地,有些预兆涌上心头,知道可能会看见她和大哥稍亲密的画面,听见他们说话。
已经有预先的心绞开始上膛。
周仲明笑呵呵的:“家里有好事要发生,不如开一瓶酒庆祝一下,我记得我有瓶97年的啸鹰很合适。”
他正要叫周钦去拿,没想到虞婳主动说:
“我去找吧,正好熟悉一下家里的藏酒室,看看我有没有记错。”
闻言,周仲明倒也没有反对,反而鼓励道:“也好,家里还有挺多地方你没走过。”
虞婳起身,走向藏酒室的方向。
虞婳去了几分钟之后,正在吃饭的间隙,陈问芸看了看后面,奇怪地说:
“你大哥车都开进来了,怎么人一直不见。”
周钦心不在焉的:“可能去换衣服洗手了。”
陈问芸也没放在心上,和周仲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而周钦一直神游天外。
周仲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都十来分钟了,小虞会不会在藏酒室迷路了,她毕竟不熟悉藏酒室。”
“还真有可能。”陈问芸应声,“她就去过一次,不一定找得到。”
周钦心脏几乎突突地跳,他知道这可能是个看见她的机会。
他佯装漫不经心:“那我去找找她吧,不然酒找不到人也丢了,等这口啸鹰也等了十几分钟。”
陈问芸犹豫几秒,又说:“也行,你去把你大嫂找回来。”
周钦略颔首,他起身,抬步走向藏酒室。
越接近藏酒室,心跳越快。
进了藏酒室的大门,他搜寻着虞婳的身影,但没想到在偌大的藏酒室走来走去,一直都没有找到她,连一点身影都未见到。
周钦有些失落。
难道她什么时候上去了?
他正要回餐厅,走过一个转角,却看见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一男一女正在接吻。
他僵死在了原地。
而暗窗之下,酒柜边上,一双情人正亲密相贴,男人正垂首亲吻怀里的人,被疏落的暗影映了一身,在精致高大棕色木柜的尽头,画面甚至算得上隐秘唯美。
虞婳背抵着酒柜,并不抗拒他大哥的接近。
她被握着肩膀,不算主动但微微仰着头接受着,面色略绯红。
纤白的手轻轻攥着周尔襟的衬衫下缘。
他看见大哥停下来,她平复呼吸一瞬,却主动咬了一下大哥的嘴唇。
她想亲吻大哥,这个认知让周钦如被火灼。
那个画面亲密得像一把利刃扎进他胸膛,身心皆是又酸又苦的剧痛,胃好像紧缩着,那种浓烈酸涩的痛感泛起,甚至他都想蹲下捂着自己的胃,缓解这种痛楚。
难以再看她去亲近其他男人,周钦几乎是扶着酒柜,却又不敢出声,脚步虚浮拐过角落,不再去看那画面。
耳边好像还是她在叫阿钦阿钦。
明知拐角之后的长廊尽头,他喜欢的女人在和其他男人接吻,他却无任何力气去拆散。
因为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她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联了。
周钦的眼底猩红,紧紧握着酒架的隔板,比在首都那一夜还要难捱。
比亲耳听见她说厌恶他更痛。
他哪怕静在那里,就会因为同一空间下的事情阵痛难忍,煎熬尖锐刺痛着胃壁。
呼吸都无法顺畅。
他只能面色雪白地扶着酒柜,不敢出声地出去。
如一只硕鼠,从楼梯间一点声响都不敢有地溜走。
而虞婳依偎在周尔襟怀里,抱着他腰身。
周尔襟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她的唇:“今天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虞婳把脸侧过来,贴在他胸膛上:“没什么要报备的,就一直在研究所。”
亲不到她的唇,周尔襟又亲亲她的额头和发顶,姿态缠绵,但温声问:“没有要报备的就不联系我?”
虞婳纤细手臂圈住他窄腰,靠在他身上,面色淡然说:“没事还要报备啊。”
周尔襟浅笑,提醒她:“不如先报备一下,你下来是做什么的?”
她又老老实实回答:“拿酒,爸让我拿一瓶九七年的啸鹰,我找不到。”
“我给你拿。”他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而此刻,周钦走出藏酒室,满头的冷汗。
勉强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到桌上坐下。
陈问芸奇怪问:“不是去找你大嫂了吗,你大嫂呢?”
周钦甚至都不敢说自己进了藏酒室,低着头说:
“刚刚我忽然有事去接了个电话,没去藏酒室,她应该很快上来。”
“你这孩子,真是不靠谱。”陈问芸嗔怪一声,“要不我去找找吧,别迷路了。”
但话音刚落,就看见周尔襟握着一瓶啸鹰走上来。
虞婳在他身边,不知说些什么,带着温柔的浅笑。
陈问芸回头:“终于来了,你们两个,真是让人好等。”
周尔襟淡定说:“帮婳婳找了一会儿酒,耽误了点时间。”
周仲明示意身边的佣人去接,显然没多想,敦厚温和地笑着说:
“你回家少了,连啸鹰都要找这么久,往常哪需要这么久?”
但知道一切的周钦,这一刻苦涩却往心里淌。
佣人开了酒,陈年的酒倒入醒酒器中去除沉淀物,而不需要久放醒酒,免得失去香气结构而散架。
因此很快就斟入每个人的杯中,除了“酒精过敏”的虞婳。
虞婳却忽然说:“给我倒一点点吧。”
周钦的视线如同墙洞里的老鼠一般,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地借机看她。
陈问芸诧异:“婳婳你酒精过敏呀。”
周尔襟从容接过佣人的热毛巾擦手:“她不过敏,只是不喜欢应酬,和家里人喝一点没关系,配海鲜很合适。”
他示意佣人:“给她倒一点吧。”
一桌人了然,但周钦却是惊愕与难以相信。
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的都是她酒精过敏,素来滴酒不沾。
她没有告诉过他,却告诉了大哥。
是不是证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步入她的选择池中?
明明香气浓郁的葡萄酒,喝进嘴里却是苦涩的。
她疏疏地和大哥说话,声音很小,只有尽力分辨才能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周钦甚至不敢去分辨,不敢去细听。
却看见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大哥的无名指,纤细指尖替他正好婚戒。
周尔襟垂眸看她,而她也抬起眸,对着他心领神会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很隐晦,并不是谁都能轻易窥见的笑。
但就是意味着她待大哥是不同的。
每一个她主动亲近大哥的举动,落入眼中都仿佛那场大雪并没有停。
反而更加寒冷,而他穿着单衣站在雪里独自受冻。
她脸庞妩媚到刺眼。
周尔襟温和同家人提起:“婚礼那天,考虑到陈秘还在生病,暂时就不给她递请柬,合适?”
陈问芸笑意浅淡,似有深意:“妈咪也是担心她的状况,所以没有给她多说婚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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