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的视线凝滞。
而周尔襟看着那个来电,他伸手抱住虞婳。
那边的陈粒青心跳得有些快,等待着周尔襟接电话。
想试探他对于白天发生的事的看法。
哪怕只是说几句话。
但电话一直没有接通,直到铃声断了,周尔襟都没接。
那种悬在半空的感觉,白天他猜到了却同她说没事,态度很温和,但事实上不知他和虞婳感情到了什么地步。
她也不敢打第二个,因为她和周尔襟不是这种可以为了私事打电话的关系。
为数不多打他电话的几次,都是因为有突发事件。
她都很珍惜可以半夜同他打电话的机会,像是侵入了他不向外人展开的边界。
但这次周尔襟未接。
陈粒青将手机拿下来,看着通讯录里周尔襟的名字。
……可能睡了吧。
这个点,也应该睡觉了。
陈粒青自我安慰着。
但想到周副董的妈妈很喜欢她,每次来都明确表达对她方方面面都喜欢,非常热情,这次还帮她过了生日。
她又会心里有点安慰。
虞婳看着他不接,有些试探意味:“怎么不接?”
周尔襟拿起手机,设置了对方电话特定时间段免打扰,淡声说:
“这个时间,她越界了,而且我大概率以后都不会接她的电话。”
虞婳如巨石落地,却看起来很平静地问:“这是你的打算?”
“不表态,她可以去猜,如果表态才是对她的凌迟。”周尔襟面色从容不迫。
因为是恩人所以不欲让情绪影响她恢复,表达不清不楚,反而会让她心情好点。
“是这样,这个处理方式挺好的。”虞婳懂他意思了。
“等她真正出院稳定之后,我才会真正和她谈一谈这件事。”
周尔襟仔细和她说,语气四平八稳,似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处理方法。
虞婳:“我明白了。”
周尔襟有意深问:“今天事实上开心吗?”
虞婳要剥开自己的心情并不容易,但她还是脸上没有波动地说出来:
“会突然有几秒很难受,心脏跳得很快,但总体上就和平时一样。”
周尔襟微微低头:“现在难受吗?”
“还好。”
周尔襟浅笑,把手轻轻搭在她颈后,想探她颈动脉数心跳:
“探一下你心跳,看看有没有骗我。”
但虞婳忽然将他的手拉开,轻轻往下移。
周尔襟带些不解垂眸看着她。
但虞婳双手握着他手腕,让他落到她左边心口上,男人宽大的手掌自然放松的时候也是轻握。
她浅眸沉静,波澜不起:“摸这里比较容易探到。”
她表情太平静,看不出一点点波动,但她的动作却是让人起大风大浪的。
她似乎很乖又好像有点坏。
周尔襟视线落了下,又似乎如常移上看着她的眼睛,只是低声应:
“好。”
漫长的一分钟里,虞婳被有些力道地摁握着,周尔襟亦不出声。
随后他才道:“71BPM。”(每分钟心跳71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尔襟轻轻将手挪开:
“看来现在不难受了?”
“看到你,没那么难受了。”虞婳如实说。
但她诚恳的表达让周尔襟都需收敛心间骤起的波涛。
她又有点愣地问:“你在家等了我很久吗?”
“从我给你发消息那一刻,我就已经在家等你了。”他也如实说。
但他是四五点给她发的消息,很早。
意味着他没和陈粒青相处很久。
周尔襟仔细说明到每个时间点:“大概三点多把陈粒青从餐厅送回医院,四点多察觉到不对劲就离开了。”
虞婳有点意外,慢慢说:“我以为你们会邀请她去老宅帮她过。”
“那还是要有点边界的,毕竟不是我们自己家里人,过分容纳会让人产生错觉。”周尔襟温慢说。
但那种温和之下的疏离感和边界,让人能感觉到他其实外热内冷,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在他这里讨到好。
却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他报备:“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医院。”
“去看陈小姐?”虞婳问。
他温和说:“去看另一个滑雪摔断腿的朋友,一段时间以内我不会见她了。”
“那就去吧。”虞婳慢腾腾通过他请求。
而翌日。
陈粒青被护工刚推下楼,在医院的后花园里。
本来心底一片迷雾,无法猜测明白周尔襟这一刻是什么想法。
但忽然间,看见了一个颀长宽大的身影,他拿着毯子,走向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今日有些转暖,他着亚麻针织灰色西服,敞开衣扣,里面是略浅一个调的淡灰T恤,白色西裤,袖口四枚袖扣矜持整齐地扣好,从随意中透出一股矜贵感。
松弛又儒雅随和,身姿挺拔。
陈粒青的心跳蓦然间加快。
而周尔襟浅笑着,走到那个坐轮椅的男人面前,弯腰用薄毯子替他盖好腿。
在一月的风里,他陡然出现如芝兰玉树。
不知道他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身边的护工和其他朋友都笑起来。
而他脸上也含着浅笑,那种周容有度的温和,是他身上清贵的来源。
陈粒青的视线几乎是吸噬一般无法移开,能正大光明看他的机会其实不多。
他又和病人背后的护工交流了几句,护工走开了,他接力去推那个男人的轮椅,慢慢往前走。
陈粒青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朋友,并不是公司的股东或合作商。
她还特地去看了一下朋友长什么样,把对方记下来。
心里隐隐的想法是如果任何场合碰到,可以试着搭上关系。
在几个人的谈笑声中,轮子忽然卡进青石板缝隙里。
小轮子本来就容易卡住。
周尔襟没辩解什么,走到那男人面前,很坦然半蹲下身,其他人扶着把手。
他轻而易举把轮子拔了出来。
膝盖被弄上一点点灰印,他也淡定拍干净,没什么架子,接过护工的湿纸巾擦了一下手。
如常和旁边人一起走了。
陈粒青看着他进住院大楼,她心跳忽然有点快,连忙嘱咐护工:
“把我推回去吧,今天的太阳有点大,我晒着不舒服,走快点。”
护工闻言,也立刻调头,但速度快到快要跟上周尔襟的脚步时,她又说:“先停一下,有点颠我缓一下。”
不欲和周尔襟身处一趟电梯,显得太刻意,怕从护工嘴里泄露什么。
等到下一趟电梯上去,护工推她进入走廊。
刚好看见周尔襟推着那个人进了同层的一个病房。
被推着路过的时候,她视线还往里探了探,看见周尔襟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同医生谈论着什么。
她回到病房里,还整理了一下仪容,心底有些许期待。
她大致猜,周尔襟可能顺便来看她。
但天逐渐黑沉,从下午两点多一直到五点多,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周尔襟。
她心想可能是他还在朋友病房,似无意地叫护工推她出去透下气。
但路过那间病房的时候,刚好是大开着门,医生正在询问情况。
除此之外,病房里只有病人和护工,周尔襟也不在那间病房里了。
他是真的走了,没有过来看她。
他的生活没有向她敞开,依旧离她很遥远。
她以为能稍微贴近的机会,原来都不是机会。
救了他也始终是外人。
那些窃喜都变成小丑的独角戏,一瞬间落空。
人家或许根本就没有想到来看她。
而此刻,周钦浑浑噩噩从首都回来,一回到家,就瘫在房间的地板上。
无法再做出任何举动。
但一躺下,又看见放在架子上的那只小兔子。
那些美好的过往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以前是钦钦,但现在她说他对她不够好。
他脑海里回荡起她每一次的温和商量。
她带着些请求看着他,温柔但疲弱地轻声说:“可不可以在白天见我?”
在她宿舍楼前,她也没有管是否会有人路过,叫住想转身离开的他,几乎是恳求,“你真的不能陪我过一个生日吗?生日那天我不想一个人过。”
但那时他敷衍两句,她也只是沉默片刻,就会说好吧,或是点点头,说好,那你忙你的事情。
他素来觉得那是消气是顺从,以为一回头她永远在。
但一回头,她已经和大哥在一起。
虞婳回老宅陪陈女士吃饭,中途收到游辞盈的消息。
辞盈:“姐妹嘿嘿嘿。”
虞婳:“你有情况?”
对方又发来两个意义不明的:“嘿嘿。”
虞婳有所猜测,但还是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游辞盈回复她:“有一点点好事。”
虞婳:“和况且在一起了?”
对面回:“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我也不好问。”
“但今天去拿耗材,况且忽然问我要不要摸他腹肌,我不好意思说,他直接抓着我的手让我摸。”
虞婳扶额笑了:“那恭喜你了。”
游辞盈发了个欢呼的表情包,又说:“终于有肌肉男摸喽。”
害虞婳又笑了一下。
辞盈:“我都二十六了,除了网恋这还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虞婳发了一个人捧着莲花心如止水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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