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路明非将杠铃放在训练架上，坐起身，感受着双臂连带着胸大肌的充血鼓胀，大口喘着气，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组间休息时间。

    “安全为重。”

    “我说的不是觉醒血统的事。”

    苏晓樯愤愤然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路明非同学，说话时看人是最基本的礼貌！”

    “不看。”

    路明非坚决摇头，视线摆来摆去始终下垂就是不肯往上抬，“我蛮夷也，不懂礼数！”

    “真的不看吗？我换了新款的瑜伽服哦~”

    苏晓樯的声音忽地变得带上一种恶魔似的诱惑，或许语调语气上是没什么变化的，但基于内容，就是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所以说安全为重啊。”

    路明非义正言辞地说。

    自从上次经历了“血液不听使唤地离开肌肉”事件之后，每次健身时他就不是很敢看苏晓樯了，有些人的身材本就是普通衣服遮不住的，何况小天女还喜欢穿格外凸显身材的瑜伽服。

    健身时确实是不能穿太厚或者太硬的衣服裤子的，不然会很大程度上限制活动，导致一些动作无法做到标准程度，甚至可能因此致使一些不必要的损伤，无论男女。只是这样一来，某些变化就会格外显眼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一身正气地嘀咕着，伸手拿一旁的汗巾，借着往脸上抹的瞬间悄悄抬眸，沿着缝隙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都沉默下来，空气陷入一时的安静。

    路明非故作自然地挪开视线。

    “窃书不算偷，瞥一眼不算看……”

    每当路明非紧张时，就会下意识的说些白烂话。这一点苏晓樯可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倒也没有继续乘胜追击。

    身为聪明人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尤其是和零相比……她的优势可就大了去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单一霸占是不可能的了，这一点她也早就清楚，可谁是最重要的位置她并不准备放弃。

    不过再进一步就不合适了，偶尔的小情趣可以，不能影响正事。

    “咳咳……那什么，学习时间到！”

    路明非轻咳两声，灵机一动地转移话题，“还记得上次学物理的事么？”

    “记得啊。”苏晓樯点点头。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她对路明非感观最重要一次改变的节点，是她第一次从路明非的口中听到“真美啊”的称赞……也是那个晚上，那次货车的惊险遭遇，不仅让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了路明非的真实面容，更成了她接触混血种世界的影子。

    一切的变化，似乎都始于那个夜晚……因此，怎么可能忘记？

    “要我给你念物理题么？”

    苏晓樯笑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间竟然让她觉得这似乎已是好多天之前的事。

    “今天不学物理。”

    路明非的学习计划一向是相当“功利”的，毕竟越早升级就能越早获得强力的词条，而等级越高，升级所需的熟练度也就越多，因此当然是一门升级就先换下一门。

    “我要学外语！”

    “外语？”

    苏晓樯点点头，“外语是得学，你要学哪门？”

    “哪门？”路明非一愣。

    “当然了，外语那么多种，你总得选一种吧，总不能全部都学。”苏晓樯说道，“我会的有法语、德语、俄语……”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她，他倒不是因为被苏晓樯会有这么多门外语被惊住了，而是……忽地有一个念头，在心底炸开！

    那种感觉相当奇妙，就好像是有一个困惑，当时无法想明白，于是积压在内心，久而久之的就遗忘了。但是随着一个偶尔的，看似完全不沾边的场景，忽地想起这个问题，也想出了其最有可能的答案。

    英语！

    路明非本来想让苏晓樯帮助他学习的就是英语，学习方法倒也很简单，就是背背单词考考语法之类，最多再来点场景扮演和对话辅助练习。

    他的英语升级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可是到现在也没LV2，一方面是因为升级之后的进展极为缓慢，另一方面，则是重要性的缘故。

    因为，相比起其他的科目，英语给的词条毫无疑问是最无用的。似乎除了拿来做题之外，没有任何在现实中的辅助作用。

    可是现在，就好像头顶上浮现一个带着惊叹号的，点亮的灯泡，路明非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涌现——

    英语这门学科……它不完整！

    更准确的说，是在日程计划表的认定之中，它不完整。

    这个想法可谓空穴来风，重要根据之一，便是【钢琴】这一项曾经的日程计划的“前车之鉴”。

    【钢琴】在升级至LV1之后就很难升到二级了，哪怕有着顶级钢琴家姗姗阿姨的教学也无济于事……因为对于路明非来说，在知识方面能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少。

    它本质上只是一种乐器，演奏技巧和方式就那么多，其余的便是看状态和个人风格，可对路明非而言，这根本不成问题。他完全能够将一次演奏完完本本的复刻出来，在情绪代入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直到完成了仕兰中学校春节联欢晚会的任务之后，获得奖励，将【钢琴】升级为【音乐】，一切豁然开朗。

    获得熟练度难，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而是因为【钢琴】这项日程计划能够提供的熟练度上限就在那里了。再想提升，就只能扩大学习范围。

    而现在，借由这一点，路明非联想到了英语。

    英语的情况，与先前的【钢琴】是类似的。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日程计划表的认定之中，【英语】作为一项日程计划，能够提供学习知识的熟练度也就那么多，其他的，需要其他种类语言的补充？

    比如，将【英语】升级为【外语】！

    这样一来，就和将【钢琴】升级为【音乐】一样，能学的东西瞬间多了太多，不再仅限于那数量有限的英文单词和语法，还有其他各种外语，都囊括在内！

    正在此时，大段的半透明字符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意外突发情况，核实中……】

    【核实完毕，行为符合‘成为全世界最强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标，鉴定为有必要性……】

    【请问是否将[英语]日程计划升级为[外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路明非总觉得，自己琢磨出这一点之后，日程计划表忽然弹出来的这一堆字符……语气格外的客气。

    “不过……竟然没有发布临时日程计划吗？”

    路明非心底有些疑惑，他的钢琴计划升级为音乐可是足足花了三个任务的，可现在……将英语升级为外语，竟然不需要完成额外的任务？

    日程计划表会这么好心？

    “等等，怎么就好心了！”

    路明非猛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他忽然惊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先前将钢琴计划升级的任务奖励，可以说是日程计划表逼着他更能卷……而现在，将英语升级成外语，是他自己琢磨的！

    这就好比工人完全无需老板的监督或者涨工资加福利待遇之类的优待，就自己主动给自己加担子，老板巴不得赶紧答应下来呢，这样的优质打工人上哪找去？怎么可能还加个条件！

    所以日程计划表当然是无需任何任务就发布了寻求确认的信息，只要路明非确定，肉眼可见的，堆积成山，绝对学不完的知识就会摆在他面前。

    所以……

    确定么？

    仿佛有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拒绝，快拒绝！”

    那声音貌似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某个居住在他心中，潜藏已久的小魔鬼，过了这么久之后，终于逮住一个机会冒了头。

    可路明非没有想太多就把这个声音忽略了，他连半分考虑都没有就下意识地选择了接受。

    无非是从卷变得更卷而已，但凡考虑太久，都是熟练度的不尊重！

    努力就能够变强，这就已经足够了，还妄想要什么自行车？

    【已确定接受升级计划】

    【恭喜！你的[英语]日程计划自此升级为[外语]，你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了】

    【恭喜！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你获得了一个称号奖励】

    【你获得称号——【卷狗】！】

    【称号：卷狗

    效果：你在学习时的效率得到小幅提升

    评价：每当其他人休息、娱乐、偷懒时，总会有几个人，他们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坚持学习，开卷！其中，有所小成者，当称卷狗】

    【恭喜！你的称号模块已解锁】

    【称号模块：你的行为将可能获得称号，每个称号都将拥有独特加持能力，称号可以根据行为持续时长与进行次数综合评估熟练度进行升级】

    如同从天上掉下馅饼，一下子将路明非砸的有些晕乎乎的。

    他原本以为日程计划表能够提供各种强力的词条就已经很离谱也很满足了……没想到还有称号！这日程计划表到底是谁设计的？以后要是有机会见面他一定要狠狠地报答对方！

    这里的“狠狠”绝非用词错误，经过那么多次被日程计划表阴的路明非只是瞬间便理解了称号模块出现之后，自己要做的事情。

    没有最卷，只有更卷！

    因为路明非看了，所谓的称号下方……竟然也有熟练度！

    【卷狗——熟练度00/100】

    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在当卷狗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才能增加称号熟练度升级……

    “你才卷狗，你全家都卷狗！”

    路明非心里吐槽着，自己可不是想当卷狗的人，完全是被逼的好不好？主动卷是因为被异化了……他内心那点小坚持可是一直没放下的——

    等到完成终极目标之后，他一定要当全天下最懒的人！能坐着吃饭就不站着，能打游戏就绝不学习。

    吐槽归吐槽，正如先前所说，这确实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理论来说是好事，因为就算没有称号，该做的事他还是要做，现在只不过又多了一分动力而已。

    不对，这可不止是一分。

    路明非盯着称号加持下的“学习效率得到小幅提升”解释，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涌现在心头。

    他的学习效率本身就还可以，尤其是在进入“心流”状态之后，可谁不喜欢效率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这就好比从骑自行车变成开摩托车，更快更高更强永远是人们下意识的向往，而现在路明非就相当于鸟枪换炮……不对，小幅提升没那么大，那就是鸟枪换铳！

    “喂喂，你……好了么？”

    苏晓樯小心翼翼的在路明非眼前招招手，动作相当小心，连声音也压得极低。

    一开始她还以为路明非是因为看她看得呆住了……正有些小得意与羞涩呢，可这发呆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这使她终于意识到路明非可能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种状态每个人都曾有过，大概就是看似毫无缘由的“灵光一闪”。

    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晓樯不敢打扰路明非，一直到她明确观察到路明非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下，像是终于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才有了这番试探。

    “好了。”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从变强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变强了，龙王、陵寝、“太子”……太多的威胁萦绕在四周，而他明天要去面对的便是其中之一。

    别的不说，光是【外语】这一项，路明非就有信心今晚将其升级。因为每一门语言最初学习时，获取熟练度总是最容易的！

    而致使了这件好事的……

    他看向苏晓樯，笑起来。笑容之灿烂，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柴犬，直暖到人心底。

    “你……”

    苏晓樯有些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先前是她让路明非看她，但路明非不看，而现在……只一个笑容，角色却忽地翻转过来。

    “说话时看着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哦，苏晓樯同学~”路明非调侃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苏晓樯小声嘀咕。

    “你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