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宣见她如此坚持，便不再多言，只微微点头道：“好吧，既如此，我这就想办法安排你进宫的事情。只不过……”

    顿了顿，他神情严肃下来，“进了宫之后，千万不能出错，更不可以乱说话。”

    莫之瑶乖巧温柔地点点头，柔声道：“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

    见到她这般温顺懂事的样子，许承宣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当即便派人将府中为数不多的积蓄取了出来，用作各种打点之需。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边银子刚送到相关人士手中。

    还没等到第二天日出，宫里就传来了确切消息。

    太后愿意召见莫之瑶，不仅如此，还赏赐了一件正式的宫廷礼服以示恩宠。

    莫之瑶兴奋得一夜都没合眼。

    她一遍又一遍地打开木箱检查带入宫中的物品。

    衣物、首饰、香囊、礼单。

    甚至连手帕都被她整理了两三遍。

    生怕哪里漏掉了，落人口舌。

    侯府老夫人听说她即将进宫面圣的消息后，对她的态度也明显温和了不少。

    原本冷淡的目光变得和蔼，偶尔还会主动叫她上前问几句话。

    虽不至于特别宠溺，但至少不再将她当作透明人对待。

    ……

    第二天清晨。

    天才刚亮出一点点晨光。

    院子里仍弥漫着凉意。

    莫之瑶却被如容轻轻唤醒。

    丫鬟如容站在床边柔声叫唤：“姑娘，快醒醒吧，时辰不早了。”

    莫之瑶才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

    脑子还晕乎乎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看到了窗外浓黑的天色。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嘟囔着喊道：“怎么起这么早！”

    而此时，如容已经井井有条地指挥着几位丫头端来了清水洗脸、奉上一杯温热香茗，并一边耐心地劝解：“莫姑娘，这可是去皇宫觐见圣上的大事，哪能怠慢呢？每一项安排都讲究得很，必须要早点准备。”

    莫之瑶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挣扎着起床。

    在众婢女的帮助之下，完成了洗漱与穿衣等一应事务。

    她的长发被细心地梳理，扎成一个规矩庄重的髻型。

    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几分，不再是平时那个随意的小姑娘。

    简单用过了早饭。

    稀粥配上一小块馒头。

    她便裹紧披风，跟随侍卫引路出门，正式踏上了通往皇宫的路途。

    当抵达宣武门时，已是晨曦微露，城门内外人流渐多。

    她按照规定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给守门禁军核验。

    前后折腾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被允许通行。

    由专人引领着从延年门缓缓进入深宫内庭。

    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后，在一处高高的宫殿门前驻足等待了好一会儿。

    正当她内心焦急不安之际，一位宦官终于出来领她前往前殿方向。

    长乐宫所在之地。

    一路穿行，莫之瑶此刻已觉两腿酸软无力。

    尤其早上只喝了几口白粥，吃了半根小馒头。

    虽谈不上饿，可却因空腹太久导致胃里隐隐作痛。

    加上心中紧张焦虑，她感觉身体更加不适。

    甚至有种急切想要如厕的感觉。

    但她羞于开口，强忍下来，只能不停调整站姿，让自己稍感舒缓些。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站着不动实在太过难熬。

    既要顾及礼仪端正站立，又无法蹲坐，实在令人难受至极。

    正苦苦煎熬时，忽见有一名神情严肃的老嬷嬷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看见有人来，莫之瑶几乎如同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也不管是不是该避讳。

    她几乎是跑过去一把拉住了老嬷嬷的衣袖，急得脸都有点红了，声音更是带着哀求。

    “嬷嬷嬷嬷！请救救我吧，我真的……我真的憋不住了，请问茅房到底在哪里呀？”

    没想到那名老嬷嬷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怒，二话不说立刻挥袖将她推开了，接着冷冷地喝骂道：“岂有此理！放肆无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大胆妄为，胆敢拉扯本宫之人！”

    这一番斥责令全场皆静。

    莫之瑶总算反应了过来。

    她意识到眼前的机会来之不易。

    她立刻从衣袖中匆忙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银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那老嬷嬷两鬓斑白，目光在银子上略微一顿，又抬眼看了看她的脸，忽然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不笨。”

    说完也不多言，转身就朝一旁走去。

    莫之瑶见状赶紧快步跟上，脚步有些踉跄，甚至差点被石阶绊了一跤。

    她一边追，一边急得满头冒汗。

    老嬷嬷见她这般狼狈，眼中闪过几分嫌弃，但仍旧没停住脚步。

    两人从长乐宫侧面一个窄小的边门钻入。

    里面的小路曲折幽深。

    两侧树木参天。

    阳光几乎难以照进来。

    走了不知多久，弯弯曲曲绕了好几次才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间破败陈旧的木屋，木质早已发黑腐朽。

    连窗板也半垂挂着，吱呀作响。

    老嬷嬷冷声停下脚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莫之瑶。

    “进去那边。”

    她伸手指了指破旧的门。

    莫之瑶连忙点头致谢，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劳烦嬷嬷了。”

    说完，快步走进屋内。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只听得屋内传来“咚”的一下轻响。

    紧接着就看见莫之瑶猛地冲出门外。

    双手一把扶住墙上凸出的一块砖石，胸膛剧烈起伏。

    她捂住嘴憋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墙角吐了起来。

    正在走远的老嬷嬷听见动静，眉头瞬间蹙紧，快步转回来几步，盯着她说：“你在搞什么？既然是要进来的，就得把事情办好！”

    她语气严厉，眼里还带着一丝厌恶。

    莫之瑶哪受过如此斥责。

    从小到大她都是众人捧着供着的师妹，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鼻子一酸，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眼眶瞬间红了。

    “可是嬷嬷……屋子里实在太臭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熏药味道闻惯就好，既然答应来给太后诊脉，那就不是来享受清净的。”

    老嬷嬷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随后又后退一步。

    听闻此言，莫之瑶低下头，咬着唇点了点头，连忙摆手保证：“我进去……我这就进去。”

    说着重新迈步，缓缓踏入那扇木门。

    这一次足足过了好些时辰。

    直到门外都能感受到热气弥漫。

    莫之瑶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