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仓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是一座军镇,没有百姓居住,城郭里除了驻军营房就只剩下一座座高大的粮仓和囤积物资用的仓库。
天色刚刚蒙蒙亮,平阳仓就被玄军给围住了,漫天飞舞的“洛”字军旗在风中不断飘扬,声势骇人,城头上为数不多的守军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此行第五长卿带队,总计来了一万步卒加五千虎豹骑,茫茫黑甲犹如潮水,面积不大的平阳仓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潮水吞没。
军阵中的第五长卿举目远眺,远处的城郭乍一看就像是空城,根本没有军卒驻守:
“郭将军,你确定此处囤积着大批军粮吗?”
“千真万确!”
脸上还带着些许青肿的郭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敌军新败,尚未来得及反应我军便已兵临城下,景建成定然没有时间将粮草运走,末将担保里面肯定装满了粮食!”
这家伙倒好,被生俘还没几天,就一口一个我军、末将,昌平军在他嘴里已经成了敌军。
蒙虎也在一旁附和道:
“游弩手昨天先来了一步,确实没有发现敌军运走粮草的迹象,反而看到有不少守军正在逃窜。
估摸着听闻前线战败的消息,逃命去了。”
第五长卿微微一笑:
“唔,既然如此,那蒙将军就去叫阵吧,咱们入城,收粮!”
“得嘞!”
蒙虎这家伙就这么单枪匹马冲了出去,朝着城头怒声喝道:
“虎豹骑主帅蒙虎在此!你们可曾听过爷爷的大名!
不怕死的就在城里待着,待会儿老子把你们脑袋一颗颗拧下来!想活命,就开门投降!
半个时辰后,全军攻城!城破之时,片甲不留!”
吼声滚滚如雷,震得人心惊肉跳。
第五长卿笑容一僵、满脸黑线,好家伙,虎痴就是虎痴,连劝降都这么清新脱俗。
片刻的沉寂之后,平阳仓城头还真挂起了白旗,传来一声惊慌的喊声:
“别,别打,我们降,降!”
“算你们识相,哼哼。”
蒙虎咧嘴一笑,大手一挥:
“入城!”
“嘎吱!”
城门在厚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大军奔涌入城,蒙虎根本就不担心会被伏击啥的,游弩手一直在外围盯着,若是有伏兵早就被发现了。
入城之后他们才发现城内根本没多少驻军,只剩千余老弱病残,就这么点兵马别说守城了,跑路都费劲。
果然如郭平所言,城内一座座粮仓高耸,粮袋堆积如山,随手刺破几袋都是饱满干燥的粟米麦粒。沿街的库房里,还整齐码放着成捆的箭矢、刀枪与皮甲,虽不算最精良的装备,但数量颇为可观。
“大人请看,末将没有撒谎吧。”
郭平被带到一座最大的粮仓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蒙虎乐得嘴角开花:
“哈哈,发财了,这里起码有七八万石军粮,足够大军近期所需,啧啧,郭将军,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前些日子是我下手重了些,对不住对不住。”
“蒙将军说笑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称兄道弟,郭平虽然打仗不咋的,但拍马屁绝对是一流,一路上哄得蒙虎喜笑颜开。
郭平兴奋地搓搓手:
“王爷若是满意,就饶小人一命即可,末将以后也是玄军了,就跟在王爷麾下效命!揍他狗娘养的景建成!”
“好说!等我回去定向王爷禀明你的功劳。”
第五长卿也露出了一抹微笑,目光四顾,发现除了粮草军械外,城内还有不少仓库囤放着数百个硕大的陶制酒坛,坛口以泥封紧,坛身还沾着些许新泥,似乎存放不久。空气中除了尘土与谷物气味,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呵呵,这位昌平侯可真会过日子啊。”
第五长卿走近几步,随手拍了拍坛口:
“大战在即,还有空在前线粮仓中囤积着如此多的酒水。”
“咳咳。”
郭平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前景建成说沥泉关一战必胜无疑,这些酒是准备打胜仗之后犒军用的。”
“呸!他算个什么玩意,也想击败我边军?”
蒙虎一听就不乐意了,骂骂咧咧:
“别让老子逮住他,否则定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那是,将军何等神威?景建成这个王八蛋遇到你只有掉头就跑的份!”
“哈哈哈,郭将军真会说话!”
蒙虎那叫一个乐啊,嘴角笑开了花。
第五长卿抱着膀子,貌似有些犹豫:
“粮食咱们可以运走,但这些酒坛子又大又重,全拉回去费时费力,可白白丢了又甚是可惜啊。
该如何是好呢?”
“大人,末将有个好主意。”
“噢?说来听听。”
郭平赶忙凑上前,压低声音:
“这些酒怎么说也是花大把银子买来了,丢了岂不可惜?您看将士们连日奔袭、攻城拔寨,着实辛苦,如今又获此大胜,缴获丰足……这满仓粮食要搬运,还需时日。
这些酒倒不如用来犒赏三军,让弟兄们解解乏,痛饮一番,也好涨涨士气?”
蒙虎在旁听了鼻翼抽动,显然被酒香勾起了兴致:
“有道理啊!老子嗓子早冒烟了,这酒闻着挺香!先生,兄弟们辛苦,喝点酒庆功天经地义!”
“不行不行。”
第五长卿连连摆手,义正言辞道:
“如今是战事,岂能饮酒?依我边军律法,战前饮酒宿醉那可是死罪,万不可如此行事!”
“额。”
郭平长叹了一口气:
“边军果然纪律严明啊,怪不得能百战百胜,只是可惜了这些好酒。实在不行,末将就派人砸了吧,就算带不走也不能留给景建成。”
“哎!怎么能砸了!”
蒙虎有些急了,扯着第五长卿的胳膊:
“先生,咱们又不喝醉,将士们每人两碗解解乏即可,奔袭百里就算是喝水也该喝个半饱吧?再说了,景建成被我们杀得屁滚尿流,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哪有胆子来偷袭?
外围还有游弩手游弋,时刻警戒,就算真有敌军前来也能第一时间示警,绝对没有问题。”
“不行不行。”
第五长卿扭过头去:“不能喝酒,一帮军汉凑在一起喝着喝着就喝多了,误事。”
“不会的,绝对不会!”
蒙虎转个圈站在第五长卿身前,苦苦哀求:
“末将担保,每人两碗,绝不喝多,先生,我知道您最体恤下情了,您就行行好,让兄弟们喝一顿吧。
末将可以立军令状,平阳仓但凡出现在一点点问题,就砍我蒙虎的人头!”
“唉,蒙将军啊,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行吧。”
第五长卿看起来是被蒙虎缠得不耐烦了,苦笑一声:
“那今天先清点粮草、加固城防,明天晚上把酒分给兄弟们,犒赏三军!”
“但是,决不能喝多!若是出了事,咱们两人的脑袋可不够王爷砍的!”
“好嘞!”
蒙虎和郭平喜出望外,高呼一声:
“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