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抓住火神最好的机会了。
大船被定住之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从船舱里跑出来。
或者升帆,或者起锚,又或者射箭反击。
“弓弩手准备!放!”
口令下达,弩箭飞去,仿若雨点。
黑暗中隐约看到,有几个黑影中箭倒地,或者直接坠入河水中。
见这阵势,船上飞蛾纷纷不敢再出船舱。
“一个也不能跑掉,能捉活的捉活的。”真金命令道。
又有十数只小船向大船靠近,潜火兵们此刻更不再躲藏,纷纷擦亮了手中的火镰,握紧了手中绳索。
平日里打火的身手此刻全用在了抓人上。
这次真金是保密行动,因此人手全都用的是自家亲信。
除此之外,还有民间打火队的人。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行伍中人,为免他们有生命危险,因此真金让他们在船上等候,不参与抓捕。
这时,一个黑影却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大船,火把的映照下,真金看清,这个人分明是木楞。
他身形依然称得上是健硕,提着他的老火钩,冲进了船舱。张小凤也随之跟上去。
“木头小心,这可如何是好。”
二话不说,真金也爬上了大船,他生怕木楞出现什么意外。
此时,大船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潜火军与飞蛾们厮打成了一团,跑得跑,伤得伤。水里像煮水晶角子一样,翻滚着不少飞蛾与潜火军士兵。
嘶喊与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真金尚且听到木楞大喊:“擒贼先擒王!”
木楞是有经验的老手,一路进到了船舱深处。
首先是猛火油,中部船舱里储藏着近二十桶猛火油,再往里走,深处是一个密舱。
宽敞,隐密,门口有两名飞蛾防守。
舱内,首领正在不慌不忙收拾东西。
飞蛾见了来人,纷纷上前阻拦,他们短刀用得灵活。可是木楞也不差,手中火钩乃是他的看家本事,早就灵活如臂膀。
缠斗之中,木楞因为体力不支,慢慢落了下风。
首领无心突然道:“慢着,绕他一条性命!我们赶紧撤离。”
飞蛾们立刻停下了。
木楞双眼发红,怒火中烧,哪里可能肯让他们离开?
他甩出火钩,两只火钩一边一个分别勾住了飞蛾,再一用力,他们脖子划烂了,鲜血流出来。
“谁也走不了。我打了一辈子火,今天势要与你们作个了断。”
鲜血喷出,木楞眼前仿佛是血色了。
首领无心回过头来,许久才开口:“我手里的引线连着舱里的猛火油,如果你不想让大家都葬身火海,那就退出去。”
他掀开沾满了鲜血的斗篷,下面是一张血肉粘连的脸。
这样的脸是因为烧伤。
木楞似乎也愣住了,面前的这个首领,让木楞也恍惚了。
那张脸,烧成了一团肉酱。
但是那声音很熟悉,浑厚沙哑,冷静异常,却又令人踏实。
那身形虽然已经变得有些弯曲憔悴,但是那眼睛很熟悉,锐利深邃,倔强宽厚,却又多了一丝冰冷。
木楞呆住了。
他仿佛又变成那个年轻时候行事愣愣的呆子。
纵使首领面容被烧得面目全非,木楞依然能认出来。
他就是那个旧人,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木楞昏沉旧梦里的人。
“哥哥……哥哥……是你吗?”木楞老了,眼泪少了。可是此刻眼泪依然不听话,流了出来。
首领没有回答,像是默认。
“哥哥……是你……你怎样没死?我想你想你好哭啊……”木楞又道。
首领的眼睛也湿润了,但他仍旧是没有开口。
这时,真金也赶了过来。
见这情形,他抬起弩箭就要射过去。
弩箭出手,却射偏了。
电光火石间,原来是木楞用身体拼命撞向真金,撞飞了这一箭。
两人纷纷倒地滚了一圈,真金爬起来,又道:“木头,你拦我做什么?”
此时再看,首领早就从密舱内的秘密出口逃走了,已经不见踪影。
真金大喊:“这次不能让他跑了!”
真金还要出门去追,木楞一把拉住了真金。
“真金,不能抓。”
费尽心机,李真金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老窝,可现在木楞却说不能抓,真金实在无法理解。
“木头,你不要误我大事。”
“这个人,不能抓!他是你爹!”木楞大喊。
真金恍惚了,许久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会认错的,他是李牢心,我的好大哥,也就是你爹。”木楞又道。
真金这才注意到,木楞如今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木楞为旧日兄弟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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