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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抠神》正文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定向爆破
    小酒馆比不得酒楼,只有些熟肉和豆子下酒,赵半甯又要了碗热汤面,呼啦啦吃着。

    吃相极难看,正如程煜总是喊他夯货一样,程煜这辈子吃面也没有这么粗犷过。

    想到以后便是再也不见了,程煜静静的看着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粗鄙不堪,实则内心有自己的一本子账的汉子专心致志的对付那碗面。

    一碗滚烫的热汤面吃下去之后,赵半甯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白毛汗。

    喊来掌柜收走了面碗,赵半甯喝了一大碗酒,随后夹了两块干切的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这么晚了,我以为你早就睡下了,怎么又想起来跑回这边来?”

    “洞下的东西搬的如何了?”

    程煜没回答赵半甯的问题,反倒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乖乖那可不得了,我跟你讲,也不晓得那个广通王哪块来的这么多好东西,我一个不懂这些东西的人,看了都有点儿眼热。我手底下那些二胡卵子,看到大小合适的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就往怀里头揣,要不是老子盯到,这

    帮呆比也不晓得也闯出多大的货来。”

    先感慨了一通,大概是也意识到还没回答程煜的问题,赵半甯咽下口中的羊肉,又喝了一碗酒,说:“我让他们先挑贵重的搬,费林让他手底下的知事把仓库收拾出来了,底下搬出来的东西都放到锦衣卫的卫所仓库里头。讲

    说价值连城,其实也就那么点儿东西。金器银器那些重的东西,留到最后。基本上差不多了,再有两个时辰估计能全都搬完。”

    程煜点点头,说:“嘱咐一下兄弟们,金器就别动了,他们的职位,即便是把金器熔了,拿出去用也太扎眼。银器什么的,也让兄弟们发点儿小财,雨露均沾,才能让他们省得这是杀头的罪过,便是喝多了酒也绝不敢外传

    半个字。”

    赵半甯翻了翻白眼,不悦道:“我在你眼里头,是不是就是纯呆比?我跟他们讲过了,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尽可以留下大家分分,但是之前我会亲自挨个儿搜身,谁也别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要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别

    怪老子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程煜放心的点了点头,陪着赵半甯喝了两碗酒。

    “你这大半夜的跑过来,就为了跟老子讲这个啊?”

    “横竖放不下心,就过来问问你,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搞得不好,你手底下五千营兵,老林手底下头二百号锦衣卫,都要跟我陪葬。”

    “心里头有愧?”赵半甯斜着眼睛,很没正形。

    程煜摆摆手,道:“有愧谈不上,这件事操作的好,你们都会跟到升官发财。富贵险中求,你也不要给我摆出一副好像从此我就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的死形样子。不讲其他,这件事只要瞒得住,老张被起复几乎是板上钉钉

    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你要掂量清楚,怎么跟老张讲,他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二百五,随你捏扁搓圆。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讲实话,那就需要你看看瞧怎么编故事了。”

    “废话,你给我两个胆子去跟老张讲实话,这种事告诉费林是逼不得已,也不是老子憋到要害他,而是要封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他们锦衣卫的配合绝对不得行。老张嘛,其实也不难搞,我就把要讲给朝廷听的故事讲给

    他,爱信不信,不信算活拉倒,反正绝对不会有人敢跟他讲真话,我就不信他能拒绝皇上重新启用他的任命。你么得我了解老张,他虽然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不搞清楚心里头肯定一直都会有个疙瘩,但他也是个省事的人,只要我

    跟他讲,如果他不想害我就不要追究下去,那么他就一定会罢手。你放心吧。”

    两人正聊着,费林的声音和他的人一同走进了酒馆。

    “你们两个倒是清闲滴嘛,这个时候还有空在这块吃酒,我是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老赵你运到我那块去的东西少个一件两件的。你们是没看到我手底下那帮狼崽子的眼神,恨不得把那些东西都吃进去才满意。”

    费林一进门就把两人数落了一顿,然后大马金刀的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酒碗,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也不要人陪,自己一口气喝完,很是痛快的哈了口气。

    “讲讲吧,喊我来干么事啊,有话快点儿讲完,我要赶快回去盯到那帮虎视眈眈的家伙,实在是放不下心啊。”

    程煜拿起酒壶,给费林又倒了一碗:“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在忙还好点儿,至少有事做,我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心慌气短的,睡也睡不着,就去找老赵想看看洞底下是个什么光景了。老赵在地底下呆了大半

    天,憋闷的不行,非要拖我出来吃酒。那我想,有酒吃不能不喊你诶。”

    “少跟我来这套,你程煜之什么时候有过无的放矢的举动,你喊我,绝不只是吃酒那么简单。如果是要问那些东西的情况,我只能讲,在塔城,最安全也就是我们卫所的仓库了。平时就已经是固若金汤,今天更是前后五十多

    名校尉,我和曹正都是两眼合都没合一下子一直盯到的。而且这些东西太晃眼了,我不止是防着外人,还要防到我们自己人。真是被你们俩害得不轻。”

    程煜给费林布了块羊肉到他面前的碗里,笑眯眯的说:“其实外人真不用防,塔城都是良善居民,现在城门已锁,也不会有外头的人进来,所以其实就只是防到自己人就可以了。虽说都知道动了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就是杀

    头的罪过,但他们中未必是每一个人都能挡住这些诱惑。不过老林你办事我放心,肯定不会有什么差池。”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哦,我可不敢讲这种话,别等刻儿真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两个人一左一右跑来骂我。”

    赵半甯大口吃着羊肉,哈哈大笑道:“老费你放心,这个吊人有可能会骂你,但我肯定不会,我绝对跟你站在一起。”

    “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放心的多了,至少我们俩能联手对付煜之。”

    程煜满脸苦笑,说:“你们俩憋着对付我干么事啊,我又没做什么让你们咬牙切齿的事情。老林,火药你还准备好了?”

    “放心吧,都在我放里头堆到呢,趁着让那个知事搬空仓库的机会,我把这些年报过损的火药全都移到了我的房间。只等老赵一声令下,我就亲自把火药带过去。”

    赵半甯闻言一竖大拇哥,两人对上眼神,碰了碰酒碗,各自一饮而尽。

    “你们想好这个洞要怎么炸没有?”

    “就全都炸的滴唉,还能怎么炸,难道还能挑挑选选啊。”赵半甯一脸诧异,很是不明白程煜为何有此一问。

    可程煜听了,却是摇摇头道:“我就知道火药要是到了你手里头肯定要被浪费掉。你真当老林那块是工部啊,他这可是把压箱底的老本都拿出来了,而那地底下那么大的紫禁城,你炸的过来么?”

    赵半甯猝不及防,扭脸抬头看着费林,意思是在问他火药是否足够。

    费林苦笑,说:“之前我想着终不过是一座墓葬而已,又是在地下十余丈的地方,能有多大?可跟老赵下去之后,才知道我实在是个井底之蛙。”

    赵半甯一听就急了,费林赶忙说:“老赵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程煜也帮着说:“我其实早就料到这一点,我相信老林有办法。”

    费林深深的看了程煜一眼,点点头说:“回到卫所之后,虽然已经在着手准备接管那些陪葬品,可我一直都在琢磨,要如何把那个鬼地方埋葬的神不知鬼不觉。我仔细衡量了手里的火药,想要全部炸毁绝对没可能。并且,即

    便是炸毁了,到时候皇上派人来一看,火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将那么多的房子炸成粉末,到时候那雕梁画栋的碎块,终究还是能看出皇家制式。那是瞒不住的。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只炸午门之外,那不是个水帘洞么?直

    接把洞口给炸了,确保洞口被彻底封死。只要看不到里边的车门,我们便可上报说原本的藏宝库,就是那个水潭的位置。贼人引发了爆炸之后,把那里炸成了一个深坑,地下河水灌注下来,才形成了那处深潭。只是,这火药的用

    法就很费斟酌,需要好好琢磨,到底要怎么炸,才能恰到好处的把洞口炸毁,彻底封住。”

    赵半甯听了,觉得费林所言在理,的确也只有这样的方式。

    他们感到惊慌,是因为他们知道那里边有什么。但根据他们准备用以上报的那个故事,那底下本就是发丘一脉的藏宝库,而那些被搬出去的宝贝,堆放起来其实也只要一个粮仓的大小。而那个水潭附近,空间是差不多足够

    的。

    只要火药运用的好,将洞口彻底封死,朝廷派人下来一看,宝库已毁,而宝库本身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宝库里那些珍宝俱已悉数搬出,那么朝廷派来的人也就不会死抓着不放。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里边还有乾坤,深究是毫无必要的事情,这事儿也就能被瞒过去了。

    到时候虽然整个地下紫禁城还依旧存在,可只要深埋地下,就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

    只是的确如同费林所说,这爆炸需要控制得当,要如何能让火药爆炸后,正好把那个水帘洞的洞口炸毁,并且还能恰到好处的封住午门以外的一切呢?

    这是个难题。

    程煜听了,却是想起一个名词,叫做定向爆破,具体原理他也不甚了了,但却知道,只要火药的用量和分布控制的好,的确是可以做到控制剥离物到指定为止。

    这种技术通常用于露天煤矿的岩土剥离,又或者是高楼大厦的爆破拆除,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苏联首次将这种定向爆破的技术用于截流工程。这大概是和这次需要做的爆炸工作最为相似的作业了。

    这种技术是在长期的实践当中逐步成熟的,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技术已经到了相当精确的程度,每一克的火药用量都极为严苛。

    当然,在这里要搞的爆炸,并不需要特别精确,只需要让被炸的洞口,其落石都垂直落下,将洞口彻底堵死便可。这又有点儿像是拆楼的那种爆破方式,尤其是水塔烟囱这类建筑,只需要在整个建筑的不同位置安放好药包,

    然后使其从下往上逐步爆炸,最终便可看到一个很高的建筑从下方开始粉碎,逐步向上,最终整幢建筑都化为碎石,几乎都落在原地,不会对周围的建筑产生附加的损伤。

    只是不知道在明朝的时候,使用炸药的那些工匠们,是否已经有了这种技术的雏形。

    而且,程煜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可以作为费林所说的这种爆炸方式的补充。

    “你们俩在这儿空想也没什么用处,到底能不能做到,还得去问你们手下最擅长使用火药的工匠。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除了炸毁那个水帘洞的洞口,借助土石和地下河水来掩盖内里乾坤之外,还可以将那个回字形的地道

    也炸毁一部分。不用炸的特别精细,哪怕朝廷的人尝试挖过去一探究竟,也没什么问题,因为最终还有那个被炸毁的山洞口替咱们掩饰一切。但一定要在外头就给来人制造更多的麻烦,让他觉得挖来挖去也不可能有更多的发现。

    你要是一点儿都不让他挖,怕是他心里总会有怀疑。反倒是挖过之后,才会觉得水潭那边也再不可能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了。”

    费林和赵半甯对视一眼,一同点点头,说:“这些伎俩,还得是你们读书人比较在行。”

    好嘛,这俩人,现在就已经开始联合起来了,一同对付程煜。

    只是程煜又算什么读书人呢,充其量算半个,当然,跟也就只是识字,看得懂公函而已的赵半甯以及费林比,程煜倒也担得起读书人这个称呼。

    赵半甯也吃的差不多了,心急如焚,站起身说:“既是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把军中使用火药的好手找来,详细问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做到老费你说的那些。你俩也都别闲着,尤其是老费,你也去问问你们锦衣卫里使用这

    些东西的好手。当然,肯定不能让你们锦衣卫的人下洞,但你把思路说给他听,他总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费林点点头,说:“这个我明白。”

    程煜拉住赵半甯,说:“你先不忙走,听我一句话。你先去问你手下那些人,要是他们有办法,那么我这句话你就不用讲了。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明确的法子,你就告诉他们,将火药分装成不大的份量,然后在洞口周围的土

    石当中打洞,将那些封好的火药塞进洞中。要尽可能让那些火药自下而上连续爆炸,药量不大的话,那些碎石泥土便不会四下纷散,而是会跟随着自下而上的爆炸落在原地。这样便可以比较完美的堵住那个洞口了。当然,我这只

    是根据他们盗墓的那些人使用的一些手段想象出来的,或许有用,又或许没用,只是提供给你手下那些善用火药之人一个思路。”

    赵半甯听得不明所以,但却依旧是把程煜的话都记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有些盗墓贼在遇到超大型的墓葬时,的确会采用一些火药爆炸的手段。

    他不认为这是程煜想出来的,觉得这大半是孙守义告诉他的,而程煜今晚把费林和他一起找来,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句话带给他。

    “好,我记下了,要是他们么得办法,我会讲给他们听的。”

    目送着赵半甯急匆匆的离去,程煜和费林又开始继续喝酒。

    程煜不知道,他这一番话,把定向爆破技术的出现时间,足足提前了数百年。

    当然,这只是发生在一个虚拟空间当中的事情,并不会反向影响到现实世界。

    喝了两碗酒,费林看着程煜,似笑非笑的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问我?”

    程煜点点头,喝了口酒,道:“你是不是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报上去了?”

    费林一愣,随即压低声音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随口问问,我是觉得你这个人不会那么迂腐,什么封城了你就真的约束手底下的那些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一直想调离这块,当然最好是以升百户的方式离开,原本这起命案是个机会,但基本上只能

    让你平调道其他卫所,依旧是担任一个总旗。这你肯定是不甘心哎,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我就不信不想提前活动一下,好让你升职到百户。”

    费林上下打量着程煜,缓缓摇着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倒是真的很懂得我的心思,这件事了了之后,要不要考虑到来做个锦衣卫?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我保证我有的你都会有。”

    “你头脑还是坏的了?我除了么得官身,其他什么不比你强啊。你一个月才拿几个俸禄?我每个月吃酒的钱都比你俸禄高。别说你只是有可能升任百户,你就是千户了,我稀罕你给我的那点儿东西?”

    一番话,把费林说的哑口无言,的确,程煜最不缺的,就是他能够许诺给下属的东西,所谓的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实际上,吃香的喝辣的肯定可以做到,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怕是连他费林自己都做不到。

    “你讲话就不能含蓄点儿。”

    费林没好气的怨怼着,然后又说:“嗯,跟你想的一样,我派了两个人出去,给了他们相同的两封信。一封是给百户的,不管怎样,他都是我上司,这么大的事,我必须提前跟他知会一声。”

    “另一封呢?”

    “送到南镇抚使手里,他是我恩师。”

    程煜一愣,没想到费林还有这么个背景。

    “你既然有南镇抚使这么个大靠山,怎么这么多年连个百户都升不上去?”

    “要是早个三五十年,别说百户了,千户我也未必就升不了。可现如今的南镇抚司,跟北镇抚司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啊。”

    程煜对此不明就里,但也大致知道北镇抚司掌管诏狱,而南镇抚司掌管内部法纪和军匠,官阶品秩相同,但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