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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孙生》锥心换爱神
    《孙生》锥心换爱神。

    “新娘子来喽……”

    唢呐声震天响,孙文强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大红花映得脸通红。

    他是青州有名的才子,二十岁就中了秀才,今天娶的是故家小姐辛氏。

    辛氏生得跟画儿上的仙女似的,听说,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可谁能想到,新婚之夜,抱着铺盖卷的孙文强,被赶到了书房。

    “这叫什么事!”母亲王氏急得直跺脚,“人家姑娘家害羞,你就不能多哄哄?”

    孙文强捂着胳膊上的血道子,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娘!她、她拿锥子扎我!”

    这是明朝万历年间,山东青州府发生的事。

    ……

    洞房夜,红烛摇曳,映着辛氏惨白的脸。

    她穿着紧身的“穷裤”,裤腰上缠了七八条带子,从腰缠到脚踝,活像个粽子。

    床头摆着个描金漆盒,里面赫然放着锥子、剪刀、银簪,全是尖家伙。

    “孙公子请回吧。”辛氏声音冷得像冰,“小女子蒲柳之姿,配不上您这大才子。”

    什么状况?就这,还知书达理?

    孙文强气极:“我三媒六聘娶你过门,你当我是来逛庙会的?”

    他伸手想去解辛氏的裤带,“噌”地一声,银簪划破了他的手背,血珠子立马渗了出来。

    “滚!”辛氏把锥子抵在自己脖子上,“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这一夜,孙文强在书房的硬木床上烙了半宿烧饼。

    他想不通,自己一表人才,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母老虎”?

    一个月后。

    “文强,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父亲孙老爷把一盘红烧肉推到他面前,胡子气得直抖。

    “明天我带你去岳父家,让他评评理!”

    话音刚落,辛氏端着碗粥从厨房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衫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那双杏眼一看见孙文强,立马结了层冰。

    满屋子的丫鬟仆妇,都屏住了呼吸。

    这对新人成亲一个月,别说同房了,连句话都没说过!

    同窗李秀才听说这事儿,拍着大腿给他出主意:“我说文强兄,你夫人喝酒不?”

    “能喝一点。”

    “这就好办了!”李秀才压低声音,“你用酒煮乌头,保管她喝了就软……”

    孙文强听得脸都白了:“那不成迷奸了?”

    可转念一想,辛氏冰冷的眼神,又默默攥紧了拳头。

    连续三夜,孙文强都把煮好的乌头酒放在桌上,自己则喝着普通的米酒装睡。

    辛氏每次都端起酒杯闻闻,然后“哐当”一声放回原处,眼神比刀子还利。

    第四夜,孙文强故意打起震天响的呼噜。

    朦胧中,他看见辛氏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把那碗乌头酒放在炭炉上温着。

    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竟有几分妩媚。

    “咕咚咕咚”,辛氏喝了满满一杯,又倒了半杯,这才带着酒意躺回床上。

    孙文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光着脚溜过去,见辛氏果然醉得不省人事,眉头却还紧紧皱着。

    他颤抖着手,一层层剪断她裤腰上的带子。

    那些带子打得全是死结,可见她防备有多深。

    “唔……”辛氏突然哼了一声,孙文强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他壮着胆子掀开被子,灯光下,看辛氏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

    孙文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救命啊!”孙文强从梦中惊醒,只见辛氏吊在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

    他疯了似的砍断绳子,把人抱下来时,辛氏的身子都凉透了。

    “咳咳……”辛氏猛地咳出一口水,睁开眼看见孙文强,眼神里的恨意比刀子还伤人:“你这个畜生!”

    从此,孙家彻底没了安生日子。

    夫妻二人在院里遇见,必定绕道而行;

    偶尔撞上,也是各自低着头,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

    有次辛氏正和丫鬟说笑,看见孙文强进来,脸“唰”地就白了。

    笑得正甜的嘴,瞬间抿成一条直线,活像谁欠了她八百吊钱。

    四年后。

    “阿弥陀佛。”

    一个老尼姑捻着佛珠,走了进来,看见正在上香的辛氏,眼睛一亮。

    “这位女施主好相貌!一看就是福气满满。”

    王氏叹了口气,眼泪差点掉下来。

    “大师就别夸了,这媳妇进门五年,我儿子愣是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老尼姑听完缘由,神秘兮兮地说:“老身有法子。”

    她附在王氏耳边,“你去买幅春宫图,三日后我来作法。”

    王氏半信半疑,还是依言买了幅《鸳鸯秘谱》。

    老尼姑剪下画中男女,又取了三枚绣花针、一撮艾草,用黄纸包了。

    画上几道符咒,让王氏趁辛氏出门时,偷偷塞进她枕头里。

    “文强,今晚必须回房睡!”王氏叉着腰堵在书房门口,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仆妇。

    孙文强被架回卧房时,辛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看见他进来,脸“腾”地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二更天,躲在窗外的王氏和仆妇,听见屋里,传来辛氏细若蚊蚋的声音:“文强……”

    孙文强没好气地吼道:“干嘛!”

    又过了一会儿,辛氏怯生生地说:“我、我冷……”

    “活该!”孙文强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王氏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她把这事告诉老尼姑,老尼姑却笑了。

    “施主莫急!这说明老身的法起作用了。

    你媳妇已经回心转意,现在是你儿子还记仇呢!”

    她又如法炮制,在孙文强的枕头里也塞了个符咒包。

    晚上,“咳咳……”孙文强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枕头里有东西硌得慌。

    隔壁床的辛氏也在翻身,床板“吱呀”作响。

    “你到底睡不睡!”孙文强没好气地问。

    “你不也没睡吗?”辛氏的声音带着点委屈。

    又沉默了半晌,辛氏突然小声说:“那夜……我不是故意的……”

    孙文强的心猛地一颤。

    他想起辛氏上吊时的决绝,想起她五年如一日的冰冷,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我……我也有错……”

    那天夜里,谁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天快亮时,卧房里传来压抑的嬉笑声,像两个偷糖吃的孩子。

    十年后,孙家花园。

    “爹!娘!弟弟又抢我的拨浪鼓!”

    五岁的孙承业抱着个虎头娃娃跑来告状,身后跟着三岁的妹妹,和刚会走路的小弟弟。

    辛氏坐在葡萄架下绣荷包,听见孩子们吵嚷,抬头瞪了孙文强一眼:“你就不能让孩子们安静点?”

    “夫人教训的是。”孙文强笑着走过去,抱住她的腰,“这荷包绣给谁的?”

    “给你呀。”辛氏红了脸,“当年那个老尼姑……”

    “嘘……”孙文强捂住她的嘴,“管他什么尼姑不尼姑的,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用锥子防身的新娘,如今会靠在丈夫怀里,笑得像朵花呢?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