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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提着烛台,向密室靠近。
随着烛光将密室所有黑暗彻底清除,众人终于得以看清密室的全貌。
这是一间长近一丈的房间,房间不算大,没有窗户,将能够下沉的墙壁算上,它四周都是墙壁,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都没有。
而就这样一间面积不大的密室内,却有着许多令人惊悚的东西。
墙壁上挂着诸多刑具,铁链、铁钩、烙铁、各种刀具等,且这些刑具皆被厚厚的早已干涸的血迹所包裹,可以想象,过去的岁月里,究竟有多少人,在这里遭遇过绝望虐待。
紧挨着墙壁的,是一口大瓮,大瓮架在一个特制的铁架子上,铁架子下有着木头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大瓮旁,是一个类似后厨里的台子,台子上放着两个极大的案板,案板上全是染血的菜刀……
看到这一幕,陆阳元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忍不住干呕起来。
长孙冲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他摸了摸肚子,不由道:“他娘的,该不会真被我随口说对了,这是一家做人肉的黑店吧?”
听到长孙冲的话,其他人表情也都精彩了起来,不少干呕之声不断响起。
刘树义看了神情冷静的关封二人一眼,道:“放心吧,昨晚我们吃的肉,明显是鸡肉与羊肉,与人肉没有丝毫关系。”
虽然他没有吃过人肉,但还是能分辨出入口的肉是什么肉的,而且肉若真的有问题,杜英也会示警,杜英什么都没说,便代表肉没有问题。
众人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刘树义安抚了众人一句,继续环顾密室。
便见大瓮的对面,是一个金属柱子,柱子通体黑色,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下面则有一个小门。
小门此刻打开着,里面能见木炭烧后的灰烬。
刘树义眯了下眼睛:“炮烙吗?”
饶是见多识广的长孙冲,看到这比大唐各衙门大牢还要恐怖的密室,都不由皱起眉头,感到心惊。
“建造这密室的人想做什么?竟是连商朝的炮烙之刑都弄出来了!他是想审问什么吗?”
刘树义摇了摇头,指尖触摸那冰冷的金属柱子,感受着那不知多少层血迹与皮肤粘黏成的硌手触感,声音低沉道:“炮烙之刑的出现,就不是为了审问……恐怕,这里就是心理变态之人,专门用来折磨他人的地方。”
“为了折磨他人,专门建造的这里?”长孙冲有些难以想象。
在他的人生观里,人都是以利益为驱动的,一件事若没有利益,那就根本不值得去做。
所以专门为了折磨其他人,而建造这里……在他看来,是十分不合理的,毕竟折磨他人并不会带来直接的利益,反而还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明显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去做。
但这世上,总有非正常人,或者说,长孙冲因自身经历与眼界的原因,自以为看透了人性,实则还是坐井观天,他所认知的规则,局限在他所在的位置。
刘树义前世见过不少心理变态的案子,所以眼前画面,对他的冲击远比其他人低。
他视线从金属柱上收回,低下头,看向血泊中的五具尸首。
这五具尸首并不是整齐排列,而是仿佛被人随便一扔,使得部分迭在一起,又有部分落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散乱。
刘树义昨晚曾见过曹睿等人,因而一眼就认出来,这五人就是曹睿的五个衙役。
他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尸首。
这些尸首皆心口中刀,刀在心口内旋转过,直接将心脏搅碎,使得这些人能快速毙命。
这些尸首上没有搏斗的痕迹,表情皆十分安详,可以看出,他们应与曹睿一样昏迷了,在昏迷状态下,直接被夺走了性命。
死之前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比起曾经在这间密室内面临绝望的人来说,他们也算幸运了。
“曹睿的五个手下,果然在这里。”
刘树义起身,向关封说道。
关封也低头确认了一遍,而后直接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看向掌柜等人,厉声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掌柜几人在墙壁沉下的那一刻,脸色就已经惨白若纸。
此刻看到地面上的尸首后,神色更加惊恐。
“怎么会……”
掌柜突然用力磕头,道:“官爷明鉴!小人真的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间密室,更不知道这些官爷,怎么会死在这里!官爷明鉴啊!”
厨子也不再坚韧不屈了,与小二一起也都不断磕头,说着掌柜同样的话。
“你们不知道?”
关封都被气笑了,他脚在地上踩了踩,道:“这密室的地面没有任何灰尘,说明近期一定被人打扫过!”
“而这里,远离人烟,只有你们几个常住……那你们倒是说说,除了你们外,还有谁能随意进出这间密室?”
“这……”掌柜张着嘴,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们的地盘,且经常许久都没有行人经过,如果关封他们无法证明近期有人进去过,他们还能用这是以前驿站留下的,他们毫不知情来解释。
可现在,关封已经确定近期有人进去,还打扫过卫生,那他们便真的再无狡辩的机会。
关封见掌柜哑口无言,当即厉喝:“事已至此,你们还想再狡辩吗?”
“我……”
掌柜眼神闪烁,脸色不断变换,终于,他用力磕头,额头直接磕出血来,痛哭流涕道:“小人招了,小人不该隐瞒官爷的……”
“小人的确知道这间密室,可那是小人偶然间,不小心发现的,这密室根本就不是小人所建。”
“官爷若不信,可以看看这些墙壁,还有那机关……它们都很有年头,绝不是最近几年那么新。”
“小人在发现这间密室时,也被吓了一跳,小人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的驿站内,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地方……小人当时还想过报官,可又怕报官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就放弃了。”
“后来小人想,我们这客栈开在荒山野岭,万一有不法之徒盯上我们怎么办?所以小人就决定,隐瞒密室的存在,万一有危险到来,我们也可以藏身在这间密室内躲避危险。”
“正因此,我们才会偶尔打扫一下密室,可除此之外,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这里面这些恐怖的刑具,我们碰都没有碰过。”
“还有这些死去的官爷……”
掌柜看着血泊中的五具尸首,不断摇头:“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密室,这一定是凶手所为,是凶手想要陷害我们!还望官爷明鉴啊!”
小二与厨子也用力磕头:“官爷明察啊!”
关封听着他们的喊冤,冷笑道:“刚刚还说不知道密室的存在,结果被我识破后,就改了口,说知道了密室的存在,但没有用过……”
他摇着头,声音越发冰冷:“你们是觉得我们很蠢吗?能相信你们的胡话!?”
“来人!”
他大手一挥,不再理睬掌柜三人的喊冤,冷声道:“绑起来!把他们的嘴堵上!证据已经确凿,他们就算不认罪,也没有任何用处!本官不想再听他们聒噪!”
小六一听,当即上前,迅速用绳子将他们一一绑住,并且在后厨里随手拿了几块抹布,直接塞进了他们的嘴里,使得掌柜等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清净了!”
关封看向刘树义,道:“秦县尉,看来真相已经大白了!”
“这些家伙,就是黑了心的畜生!在这里开设客栈,开门迎客赚钱是假,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是真!”
“他们就是认准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有人被杀,也不会被官府轻易发现,这才如此胆大包天,草菅人命!”
“曹睿等人估计就是知晓了此事,这才来此地调查,可没想到,被这些家伙察觉,结果还未来得及查明真相,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掌柜等人闻言,全都挣扎的用力摇头,似乎在说这不是他们做的。
可他们的嘴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
刘树义看了一眼挣扎摇头的掌柜等人,想了想,道:“尸首藏在他们的密室里,而且能够下药的饭菜就是他们做的……从这两点来看,他们就是这起案子的凶手。”
“不过……”
刘树义话音又一转,道:“曹睿他们关心的窦建德财宝一事,目前还没有下文……”
关封沉思了一下,道:“也许是我把动机想错了。”
“之前我们分析过,曹睿很可能是为了窦建德的财物来的这里……而掌柜他们五年前选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设客栈,很可能也是为了窦建德的财物……”
“他们在这里已经寻找了足足五年,对窦建德那巨量财宝视为囊中之物,绝对不会允许他人抢夺……结果这时,曹睿他们来了这里,并且表露出了对窦建德财宝的意图。”
“这让他们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毕竟他们只有三人,再如何心狠手辣,也不会是官府的对手……”
“他们怕曹睿确定窦建德财宝存在后,会再叫来人手,那他们之前五年的付出,可都白费了!因此他们恶向胆边生,为了那有如金山一样的财富,他们选择先下手为强,趁着曹睿等人没有防备时,将他们残忍杀死!以此阻止官府知晓此地的秘密,前来寻找财宝!”
“呜呜……”
掌柜三人听到这话,更加用力的摇起了头。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关封与刘树义,想说什么,可因为嘴被堵着,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关封见状,道:“他们反应如此剧烈,明显被我戳中了内心!看来这才是真相!或者两个动机都存在,曹睿既是为了窦建德财宝而来,也是为了他们而来,两个原因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他们起杀心,若是两个都是,那他们再怎么胆大包天的动手,也都合理。”
陆阳元听着关封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赞同。
程处默则不关心这些,他说道:“动机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凶手就可以了,现在凶手找到了,他们无法再威胁我们的安全,危机也就解除了!”
“没错。”长孙冲也不在意中间的过程,他一直以来的教育,都让他只关心结果,中间过程简单还是困难,波折还是顺利,都不重要,只要结果与他利益一致,便足矣。
他说道:“现在我只好奇,窦建德的财宝究竟是否存在,他们是否知道在哪?”
听到长孙冲的话,众人视线也顿时齐刷刷落在了掌柜等人的身上。
掌柜连忙摇头,嘴里呜呜个不停。
刘树义道:“取下他嘴里的抹布。”
随着抹布取下,掌柜终于得以开口,他忙道:“冤枉啊!什么窦建德财宝,什么为我们而来……小人完全不知道,曹县尉他们真的不是我们杀的,秦县尉明察!秦县尉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所有的动机都是关封说出来的,掌柜知道求关封一点机会也没有,所以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刘树义身上。
刘树义闻言,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掌柜:“你不知道窦建德的财宝?”
掌柜连忙摇头:“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财宝,小人选择这里开设客栈,真的只是觉得附近没有人烟,赶路的行人难以找到落脚点,在这里开客栈能够赚些铜板……而且这里还有荒废的驿站可以使用,我们不用建造房子,不需要投入太多的钱财……”
“与什么窦建德财宝,没有一点关系!”
“小人敢对天发誓,如有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有曹县尉他们的死,小人也敢发誓,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他们真的不是我们杀的!”
他话音刚落,关封就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怕天谴,又岂会做这么多恶贯满盈之事?颠过来倒过去就是这些话,亏本官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意的话,能够让我们动摇,结果……”
他看向刘树义:“秦县尉,别和他浪费时间了,想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财宝,很简单!”
“哦?”刘树义好奇道:“关县尉有办法?”
关封道:“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财宝,就算因某种原因,无法全部取走远走高飞,也绝不会什么也不拿。”
“但我们搜查这些房间时,没有发现过多的财物……且不说窦建德的财宝,仅仅这些年他们抢劫杀害住店的旅客,就说不得有多少人,抢夺的财物定然也不会少。”
“因此,他们绝对将重要财物,给藏了起来!”
“外面偶尔有行人经过,他们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盯着,所以财物不会藏在客栈之外,客栈内明面上的房间我们都搜过了,那么能够藏的地方,只能是客栈里的密室。”
密室?
程处默看着眼前血淋淋的密室,道:“这里只有折磨人的东西,没见到藏匿的钱财呀。”
关封摇头:“未必是这间密室!”
“不是这间密室?”程处默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这客栈,还有别的密室?”
“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勾当,更清楚官府随时可能会发现他们的恶行……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会为了应对危机,给自己留下一条逃生之路。”
“故此……”
关封双眼凝视着掌柜:“不出意外的话,这间客栈一定有通向外面的暗道!”
“也就是说,除了眼前的密室外,肯定还有其他机关!”
还有其他机关?
程处默皱眉道:“真的吗?”
看着掌柜等人瞳孔剧烈收缩,脸色再一次大变的样子,长孙冲道:“看他们的反应,似乎真是这样。”
“还真有其他机关!”
程处默忍不住道:“这些家伙也太狡诈了吧!?在你们读书人那里,这叫什么?兔子几窟?”
“是狡兔三窟!”
长孙冲余光看了刘树义一眼,便见刘树义正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他没有打扰刘树义,向关封道:“不知通向外面的机关,在何处?”
关封耸肩:“本官若是知道,早就打开,去确认里面是否藏有财物了,岂会在这里干巴巴的分析。”
程处默见状,直接来到掌柜身前,一把拎起掌柜,喝问道:“说!暗道机关在哪?”
可掌柜只是摇头,说他不知道什么暗道机关,就算杀了他,他也不知道。
气的程处默直接给了他几巴掌,恨恨的将其扔了回去。
“怎么办?他不说!”程处默向众人道。
关封看向一直沉思的刘树义:“秦县尉觉得呢?”
刘树义这才抬起头,道:“密室的机关也罢,暗道的机关也罢,不是那么容易建造的,一般为了减少难度,会放在一起布置……”
“而且向外逃离的暗道,作为危急关头唯一的求生机会,定然越隐蔽越好,试问,整间客栈,还有哪里,比这里更隐蔽的?”
关封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暗道机关就在这间密室内?”
刘树义点头:“我觉得至少有七成概率,在这里……”
“七成?”关封直接道:“别说七成,五成就足以让我们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了!”
说着,他直接向小六道:“既然凶手已经找到,就不必再耗费人力去问询外面的人了,去将我们的人都叫过来,一起寻找机关!”
小六当即点头称是,快步向外跑去。
陆阳元见小六离去,不由向刘树义道:“刘郎中,我们的人?”
刘树义明白陆阳元的意思:“去吧,将我们的人也都叫过来吧。”
没多久,杜构等人都来到了这里,商队成员、考生和那一家三口,也都跟着来到了后厨。
当他们看到密室里那血淋淋的刑具,以及血泊中的尸首后,脸色都是一变,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这竟是一间黑店!”
“这得害了多少人,才能沾这么厚的血!”
“真没想到,这些看起来笑呵呵,十分和善的人,内心竟如此冷血!”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众人对着密室与掌柜几人议论纷纷,听得掌柜三人脸色越发惨白。
刘树义和关封等人没有搭理这些住客,直接让人将密室内的金属柱子、台子之类的东西搬出,然后对着墙壁地面开始敲击寻找。
忽然,在一阵沉闷的敲击声中,一道清亮的“笃笃笃”声,响了起来。
“找到了!”
陆阳元的声音激动响起。
众人见状,连忙围了过去。
便见陆阳元正站在刚刚放置案板的台子所在的位置,他指着脚下的地板,道:“这下面好像是空的。”
“还真在这里!”程处默高兴道。
长孙冲则是摸着下巴:“地板周围没有空隙,与其他地板严丝合缝……似乎不是直接能撬开的。”
“需要机关将其打开吗?”程处默皱眉:“机关在哪?”
“这个是不是?”这时,小六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小六正蹲在第四口大锅的灶台旁,指着灶台右侧的一块砖,道:“这块砖周围有缝隙,好像是活动的。”
“真是!”程处默凑近看去,道:“确实周围有一些缝隙,不是严丝合缝,难道真的是机关?”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里一按。
便听咔的一声响起,这块砖似乎撞到了灶台里的什么东西。
而后,地面便传来一些震动。
众人连忙向后退去,就见陆阳元刚刚指着的那块地砖,以及周围八块地砖,同时向下沉去。
很快,一个黑咕隆咚的暗道入口,浮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这里!果然有暗道!”程处默兴奋道。
关封冷冷看了掌柜等人一眼,冷笑道:“现在你们还要继续狡辩吗?”
眼见暗道被打开,掌柜几人就好似脊梁被敲断了一般,再没任何人发出声音,好似已经认命了。
刘树义将他们的反应收归眼底,对下面的情况有了猜测。
“走吧,去瞧瞧吧!”关封向刘树义道。
刘树义颔首。
“我在前面。”
程处默抓起烛台,一马当先向暗道走去。
其他金吾卫见状,也都纷纷跟上。
关封也向小六等人道:“你们也跟上,若有危险,第一时间示警。”
“是!”
小六等人毫不迟疑的拿着灯笼,也走了进去。
见众人下去半晌,也没传出什么异常声音,关封向刘树义道:“看来下面没什么危险,我们也下去吧。”
“好。”
刘树义与关封相继进入了暗道。
一进入,刘树义就发现这暗道竟是格外的宽敞。
一个人走在上面,可以完全直起腰来。
他们此刻正沿着台阶向下走去,四周的墙壁皆是由石头堆砌而成,石头表面光滑,一点也不粗糙。
向下走大约二十个台阶,便到了底。
前面是一扇石门。
此刻石门已经被打开,程处默等人的身影,正在里面走动。
刘树义与关封对视一眼,进入了石门。
然后……
他们只觉豁然开朗。
虽然暗道不算逼仄,可在这漆黑的暗道内,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因此到了一个十分宽敞,足有两层楼高的地下空间后,那种开阔感,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程处默等人提着烛台与灯笼,正站在这空间的中心位置,而那里,有着一些箱子。
“秦县尉,你们过来看!”程处默向刘树义招手。
刘树义迅速走了过去。
靠近后,就见这里的箱子有十余个,整齐排列。
箱子没有上锁,因而已经被程处默打开了几个。
而打开的箱子里装的东西,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有的箱子里装的是铜板、珍珠等贵重之物。
有的箱子里装的,则是众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比如说……一缕缕用血色绳子绑起的头发。
再比如,一些一看就是被人穿过的衣衫。
还有的箱子,里面竟然是一颗颗干净的头颅……
看着箱子里的这些东西,众人都不由瞪大眼睛。
纵使是沉稳的杜构,聪慧的长孙冲,一时都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都是什么?”
“头颅!怎么有这么多头颅?”
“还有那些衣服,衣服上都沾着血!”
这时,身后传来嘈杂的惊呼声。
刘树义回头看去,便见原本在后厨的一众住客,竟也跟了下来,正瞪大眼睛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议论纷纷。
刘树义眯了下眼睛,刚要说什么,就听一旁的长孙冲感慨道:“铁证啊!怪不得掌柜他们看到暗道被打开后,一脸绝望的样子……”
“这和顺客栈,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黑店!”
“而且,还真被我给说中了,他们似乎真的在用人肉做饭……否则,不至于将这些头颅都分割下来,且收拾的如此干净,还专门用箱子装着!”
陆阳元听到长孙冲的话,不由“呕”了起来。
长孙冲瞥了陆阳元一眼,笑道:“虽然他们用人肉做饭,但没用到我们身上,你不必这样。”
“我明白,但心里就是觉得恶心……呕!”陆阳元捂着嘴在一旁干呕。
长孙冲摇了摇头,看着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道:“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我从未想过,人的内心会扭曲到这等地步!折磨人不算,杀人也不算……结果杀了人后,还要将他们的头发、衣服与头颅分别收集起来!”
“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利益吗?我实在是理解不了。”
刘树义平静道:“不是所有人都追逐利益,也不是所有事,都必须有利才能去做……”
“这世上,或因先天因素,或因后天经历……会让一些人内心扭曲,产生出与世人完全不同的观念,他们做事,在我们看来罪大恶极,可在他们看来,或许反而是自我的救赎,是能让自己愉悦的好事。”
长孙冲琢磨了一下刘树义的话,似有收获,道:“看来以后对待其他人,除了考虑利益外,还要考虑他们的内心是否扭曲。”
刘树义点头。
长孙冲视线扫过这些箱子,又道:“不过这些箱子里,虽然有些财物,可数量并不多,远达不到夺取财宝的程度,这掌柜他们,是不是没有说谎,真的不知道窦建德财宝之事?”
“应该——”
刘树义话还未说完,突然间,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哪来的动静?”
有人疑惑。
“石门!石门关了!”有人指着石门大惊失色。
众人一愣,连忙向石门看去。
然后,他们脸色都变了。
只见原本打开的厚重石门,此刻竟然真的关上了,将通往上方的路,完全堵死。
“石门怎么会关上?”
程处默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可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推不动石门分毫。
“糟了!”程处默脸色一变。
刘树义走了过来,看着纹丝不动的石门,向程处默道:“你们之前进来时,这石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的?”
“开着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动石门!”程处默道。
“果然是这样吗……”刘树义若有所思。
长孙冲见状,心中一动:“秦县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树义点了点头,但未等他开口,便听石门后,竟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秦县尉,你在门后吗?”
这声音是……
“关封!”
长孙冲连忙向周围人群看去。
“关县尉不在!”
“不仅他不在,他的那几个手下都不在!”
“而且商队里的人,似乎也少了一些!”
听着长孙冲的话,刘树义了然点头,道:“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什么?”长孙冲没明白。
杜构等人也一脸茫然。
然后,他们就见刘树义看向紧闭的石门,缓缓道:“关县尉,你专门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是为了把我们困于此地……所以,你留下的那张血书,不是在吓唬我们,你是真的打算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死!”
“你是准备用此地,把我们活活困死吗?”
嗡!
刘树义的话,宛若平地惊雷,直接震得所有人大脑嗡嗡直响。
邓辉愣住了,祝山也懵了,程处默和陆阳元也都怔住了。
那些商队成员,更是茫然又无措的看着刘树义,他们忍不住咽着吐沫,道:“秦……秦县尉,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没明白吗?”
刘树义视线环顾众人,平静道:“凶手,就是他关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