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心中那个最后的一丝侥幸，李仲明还是决定先潜伏，探查清楚真相。

    在万仙城走了一圈后，李仲明来到了皇城北边那座学宫。

    他曾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传下文脉道统，并收了六个记名弟子。

    这六个记名弟子都得到了文道真传，是正统的文道修士。

    虽然修为不高，但至少拥有一些文道神通在身。

    可当他来到学宫之后，看到的却并不是当初那个书声琅琅的样子。

    而是一个个神情麻木的百姓，手里捧着一个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学宫内

    在那学宫深处，赫然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

    与他在和兴县看到了那尊神像一模一样。

    只是明显要更加的神异，更加高大

    神像上似乎还蕴含着一缕奇异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同于真气、灵力，更不是文道浩然正气。

    与李仲明熟悉的香火神明功德之力也不同。

    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漠，但却非常强大。

    似乎能令周边一切不由自主的臣服。

    李仲明甚至从中感受到一股类似于文道神通‘言出法随’味道。

    仿佛这种力量也能号令身边的天地之力和规则，心想事成。

    “传闻每一尊先天神祇都诞生于天地规则的孕育，先天神祇的力量便类似于规则之。”

    “看来，这尊供奉的神明便是一尊先天神祇...”

    “东吴，已经被先天神祇掌控了...”

    李仲明心中暗道。

    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个疑惑，仙祖的天道意志为何会任由这尊神明掌控东吴？

    抬头看了眼天空，果然发现有些异常。

    万仙城上空，似乎有股隐忍不发的力量，但却始终无法真正降临。

    李仲明心思急转，这种情况很不合理，除非这尊先天神祇拥有遮掩天道监察的能力。

    只是在这九州天地之间，谁又能隔绝天道监察呢？

    就算是神明也做不到吧？

    若真有这个本事，又何必偷偷摸摸？

    想到这里，李仲明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但想要确认，除非能见到孙玲珑一面

    于是李仲明便趁着皇城守卫押着那些信徒进出时，也混了进去。

    当走入信徒队伍的时候，他便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差点熏的呕吐出来。

    李仲明定睛一看，那些信徒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碗，而那碗中，竟然是猩红的鲜血。

    李仲明闻过人血的味道，他无比确认那碗中的鲜血就是人血。

    转头望去，只见整个皇城门口进进出出，一路蔓延到那学宫之内。

    至少有上万人。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碗血，这得杀多少人？

    李仲明有些头皮发麻，一国京都，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李仲明强忍着恶心，跟着这些人走入了学宫，在那神像面前虔心叩首。

    然后看着他们以神像前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然后用手中的碗接住喷洒出来的鲜血。

    整个过程中，这些人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也并未因为匕首刺入胸口而死亡。

    李仲明心头涌起一股令他浑身战栗的寒意。

    神明...神明...这简直比魔族还要可怕。

    若真让神明掌控了九州，整个九州亿万生灵，无疑都会变成这些神明圈养的食物而已...

    这一刻，李仲明对那传说中的先天神祇有了最为直观的感受。

    难怪，万年以来，历代人族先祖拼尽一切也要发起屠神之战，也要推翻神明的统治。

    从学宫转了一圈，李仲明手里也多了个碗。

    他将一个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的信徒取代了位置，套上对方的衣服混在了队伍里。

    一直兜兜转转，终于进入了皇宫。

    皇城内充斥的那种神力更为浓郁，李仲明为了掩盖自身气息，甚至直接以天地之力封闭了自身五感六识，宛如一尊行尸走肉，只留一缕灵识在外，观察着外界的举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梦境一般，朦朦胧胧，带着某种虚幻感。

    不知走了多久，队伍的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

    一股更为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李仲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终于，他来到了这些信徒的目的地。

    一个足有数百丈大小的水池...不...不是水池，而是血池。

    每一个走过来的信徒都将自己碗里的鲜血倒进了那池子里。

    冲天的血气几乎令空气都变成了血色。

    除了血腥气之外，还有一股从那些心头血中溢散出来的生命力。

    李仲明也走到了血池边上，将碗里的血液倒了进去。

    随后下意识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层薄纱的曼妙身姿。

    在那血池中央有一座外形犹如龙爪花的石台，那个曼妙的身姿便坐在那石台上。

    李仲明朦胧的心智狠狠一震。

    “孙玲珑....”

    那人竟然就是孙玲珑。

    李仲明几乎顷刻间被惊醒，退出了这种梦境般的状态。

    定睛一看，果然是孙玲珑。

    只见她立于龙爪花台上，身形摆出一个个看着就充满了古老气息的动作。

    像是某种祭祀的舞蹈，又像是一种能够勾连这血池磅礴生命力的特定心法动作。

    随着孙玲珑不断舞动，血池内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都在向她汇聚。

    从她的口鼻、毛孔等快速钻入她的体内。

    “先天神祇...果然是先天神祇...”

    “可...她怎么会变成一尊先天神祇？”

    心境上的波动让李仲明气息有了一瞬间的不稳。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不稳，让他立即被暴露。

    龙爪花台上的孙玲珑猛地睁开眼，一双瞳孔早已变成了不分黑白的金色眼眸。

    那眼神里，绝无半点过去孙玲珑的样子。

    李仲明颤声道：

    “三公主，是我...”

    孙玲珑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上扬，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随后大手一挥道：

    “抓住他...”

    话音刚落，血池四周立即飞起四五名地仙境的高手。

    没想到这种级别的高手都已经被孙玲珑控制了。

    李仲明不敢迟疑，直接发动《虚空经》穿梭离开。

    只是等他再次显露身形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离开皇城范围。

    李仲明心头一沉暗道：

    “糟了...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