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名为漩涡鸣人安排的居所内，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头一角洒下银辉。

    居所外，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大和无声无息地隐藏其中，透过微开的窗户缝隙，看向卧室中的漩涡鸣人。

    床榻上，鸣人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已陷入沉睡。

    然而，大和所不知道的是，鸣人的意识，早已在封印空间内。

    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金色沙滩，与一片泛着柔和磷光的蔚蓝海洋，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空中，环境宁静而祥和。

    九尾那庞大的身躯，慵懒地趴在沙滩上，九条巨大的尾巴在身后。

    多亏了云式的存在，它现在的生活环境，可比之前那阴暗潮湿的下水道强多了，让它很是满意，戾气都少了很多。

    就连束缚它的四象封印，也不再是那座狭窄的笼子，而是九道如镣铐般的锁链，锁在它的九条尾巴上，深深没入沙滩中。

    虽然依旧受制封印，但它已经不在意了。

    总比以前在漩涡水户和漩涡玖辛奈体内时好多了。

    也不怪九尾对人类的怨念和恨意那么深，被封印在水户和玖辛奈体内的时候，它确实是真的感觉生不如死。

    （封印如下图）

    相比之下，如今这种环境，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哈啊~”九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悠悠睁开眼睛，目光扫过沙滩，落在不远处盘膝而坐的鸣人身上。

    只见，鸣人正低着头，神情专注阅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与此同时，一根通体漆黑、长约尺许的黑棒，摊在他的双膝上。

    精纯的查克拉如涓流般不断从鸣人体内涌出，注入那根黑棒之中，使其表面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黑棒的形态，似乎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发生变化，两端略微收缩，中部隐隐有了刀镡的轮廓，正朝着刀的形态转化。

    看到鸣人这大晚上不仅不睡觉，还一边看书，一边分心操控查克拉锻造那什么斩魄刀，九尾忍不住撇了撇嘴。

    “喂！臭小鬼！”

    它带着几分不耐烦，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你这家伙，是打算直接猝死在这儿吗？老夫可不想给你收尸！”

    闻言，鸣人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以我现在的体质，每天保证五小时的深度睡眠，就足以让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最佳状态了。”

    “剩下的时间，不能浪费。”

    说罢，他终于抬起头来，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并没有看向九尾，而是望向那道静静悬浮在月光下的身影。

    “老师。”鸣人开口问道，“这本记载了忍界真实历史的书，我看了很多遍，然后我发现……”

    “六道仙人，作为卯之女神辉夜之子，天赋强大，施展力量并不需要结印这种繁琐的方式。”

    “他开创忍宗，将查克拉赐予他人，最初的目的，似乎是为了连接人们的精神，强调羁绊与心的修炼。”

    “而真正让查克拉，可以广泛应用于战斗与生活的，是他的长子，因陀罗。”

    “因陀罗创造了‘印’，让普通人也能操控查克拉，使用忍术，但也由此开启了忍界千年的纷争，不过……”

    说到这里，鸣人顿了一下，眉头微蹙，问道：“查克拉，究竟是卯之女神带到这个世界，再由六道仙人散播给众人的……”

    “还是说，即使没有他们，只要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依靠自身，有朝一日或许也能掌握这种力量？”

    悬浮于空的云式缓缓睁开眼眸，看着下方的少年，对他提出这个问题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云式知道，鸣人迈出了“鲁莽”的第一步。

    他要让“忍者”成为这个世界的大多数。

    他想要看一看，让世界上所有人，包括最普通的平民，都拥有查克拉，将查克拉成为生产工具，是否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很“鲁莽”，就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谁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但这，恰恰是云式所需要的。

    云式不在乎让所有人掌握查克拉是否道德，也不在乎这股力量会被用于生产还是杀戮，更不在乎忍界会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他在乎的，只有结果。

    他需要更多掌握查克拉的人，需要足够庞大的基数，来汇聚足够的力量，来达成他的目的。

    在这一点上，他与鸣人的目标是重合的。

    “在最初时，查克拉，确是由卯之女神带到这个世界，并经其子六道仙人之手，散播给了这个世界的人类。

    云式的语气平静而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如果没有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类能否发现并掌握查克拉……”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继续道：“宇宙浩瀚，生灵如尘。”

    “未能掌握自身力量运用之法的种族数不胜数，大多数都像一片片落叶，在空中漂浮、翻滚、颤抖，最终无奈落地腐朽。”

    “只有少数，能够成为星辰，无常之风吹不动他们，他们能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

    “从这一点上看，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们至少得到了机会，得到了突破生命极限的可能。”

    闻言，鸣人沉默了良久，片刻后抬起头，问道：“老师，如果我真的让世界上所有人都拥有查克拉……”

    “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更好吗？”

    然而，这一次，不等云式开口。

    “嗤，你这小鬼……”

    趴在沙滩上的九尾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斜睨着鸣人，嗤笑道：“大多时候都很理智清醒，有时候又变得格外天真。”

    “你觉得，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第一个发现金属，并将其锻造成农具，用来开垦土地的家伙……”

    “他在举起锤子的时候，会去思考‘如果将来有人用这种方式打造出用于杀戮的刀剑怎么办’这种蠢问题吗？”

    “他会因为预见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放下手中的锤子，继续用木棍和石头挣扎求生吗？”

    “还是说，你觉得，木棍和石头就不能用来杀人了？”

    九尾转过头，看向怔住的鸣人，感慨道：“木棍也好，查克拉也罢，它们本身，从来就不分善恶。”

    “就像锄头可以耕种，也可以砸碎头颅，查克拉可以救人，自然也可以杀人。”

    “让世界变好还是变糟的，从来不是‘锄头’或者‘查克拉’本身，而是挥舞它们的手，以及驱动那双手的人。”

    “你在这里纠结查克拉普及后的‘万一’，还不如想想怎么确保大多数拿着‘锄头’的家伙，更愿意用它去‘种地’。”

    “而不是，想着怎么用‘锄头’，把邻居家的地也抢过来。”

    说罢，九尾似乎懒得再理会这种在它看来幼稚的问题，重新闭上眼睛，脑袋趴在沙滩上，嘟囔道：“光想些没用的。”

    嘴上这么说，但事实上，对于力量是否有善恶这一点，九尾是很有发言资格的。

    就像他们这些尾兽，被六道仙人创造出来后，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在六道仙人身边的时候，他们不过是九个拥有力量、心智单纯的“孩子”。

    一切的改变，始于它们被视作“工具”与“威胁”。

    始于宇智波斑用写轮眼操控它，始于千手柱间以武力将它们捕获，并作为“战略威慑兵器”，分配给各大忍村。

    从那一刻起，它们才真正成为杀戮、仇恨、恐惧的代名词。

    九尾表面是在说‘锄头’。

    其实，是在说自己。

    “……”

    这一次，鸣人沉默的时间更久，良久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因噎废食。”

    “如果说，查克拉是‘锄头’，那么，掌握查克拉的人，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自身又何尝不是‘锄头’呢？”

    “我要确保的是，握着‘锄头’的人，能够将其用于生产和创造。”

    鸣人的目光缓缓抬起，仿佛穿透了封印空间的壁垒，遥遥望向那座象征着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大名府。

    忍者的存在，延续千年的战乱，已经能够证明，在那些将国家和民众视为私产的大名与贵族手中……

    无论是最原始的锄头，还是强大的查克拉，最终都只会变成维护其统治，掠夺更多利益的杀人工具，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

    “在彻底普及查克拉和忍术前。”鸣人低声道，“我需要为‘锄头’换一个主人了。”

    那么，最合适的人选，是谁呢？

    鸣人的脑海中，浮现一道将自己护住的白色身影。

    悬浮于空的云式，看向他的眼中，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