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见状,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亲切地伸手摸了摸孔宣的头,这个略显随意的动作,却让孔宣笑得更加开心,也让身后一些孔族老辈人物面露惊异,却不敢多言。
“小宣,不必多礼。从京师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在曲阜一切可还习惯?”林尘笑着问道,语气如同关心自家子侄。
孔宣用力点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回校长,学生一切都好!回到曲阜后,学生一直未曾忘记校长和程祭酒的教诲。”他顿了顿,略显兴奋地继续说道:“学生回来后,便试着按照您在大学堂里教的‘学以致用、经世济民’的道理,做了一些事情。”
“哦?说说看,都做了些什么?”林尘饶有兴致地问。
孔宣如数家珍般说道:“学生首先请族中账房,按照您教的‘复式记账法’,重新整理了孔府的田产、商铺账目,果然清晰明了了许多,也查出了一些过去的糊涂账。然后,学生拿出部分族产收益,在曲阜兴办了几所蒙学堂,聘请了一些生计困难的寒门学子为师,教授孩童们识字、算术,还有您让人编撰的《新三字经》。还有,学生见去岁冬日有些百姓缺衣少食,便学着京师‘以工代赈’的法子,组织他们修缮孔林外的道路,付给工钱,让他们能安稳过冬……”
听着孔宣侃侃而谈,虽然所做之事规模不大,但思路清晰,皆是以民为本,且运用了新学知识,林尘眼中赞赏之色愈浓。朱能和秦争也是微微颔首,看来这位小衍圣公在京师大学堂确实学到了真东西,并未固步自封。
“做得很好!”林尘不吝夸奖,“圣人之道,不仅在书本,更在践行。你能学以致用,惠及乡里,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得到校长的肯定,孔宣脸上泛起红光,更加高兴了。他侧身让开道路,恭敬地邀请道:“校长,请入府!学生带您们看看如今的孔府。”
在孔宣的引导下,林尘一行人踏入了这座象征着儒家正统的府邸。
与以往纯粹的古朴庄重不同,如今的孔府在保持主体格局不变的同时,也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一些年久失修的房舍得到了妥善修缮,庭院中除了传统的松柏,也移栽了一些花卉,增添了几分生气。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一处偏院内,竟然设立了一个小型的“藏书阁”,里面不仅收藏着儒家经典,也摆放着一些诸如《几何初探》、《物理常识》、《大奉律法详解》等来自京师大学堂的新学书籍。
林尘赞叹道:“不错,孔家在你手中,会越来越壮大。”
听到林尘的肯定,孔宣的眼睛越发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关切与对英雄的崇拜:“校长,我听说……咱们东山省的倭寇,都已经被您和朱伯伯、秦伯伯杀绝了,是真的吗?”
林尘闻言,微微一笑,他伸手再次轻轻拍了拍孔宣尚且单薄的肩膀,语气平和却蕴含着千钧之力:“东山省的倭寇,确实已经杀绝了。而且,小宣你记住,这不只是东山省。接下来,所有胆敢犯我大奉海疆的倭寇,他们的根源,他们的巢穴,校长都会去,一个一个,连根拔起,彻底杀绝!让这片海,从此真正太平!”
这话语中的决心与力量,让孔宣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用力点头:“学生相信校长一定能做到!”
林尘收敛了笑容,神色转为郑重,看着孔宣,语重心长地道:“小宣,你是孔圣苗裔,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更是这孔家之主。肩上的担子不轻。日后,孔家不仅要传承圣贤学问,更要明事理,顺大势,为国为民,做出表率。你可明白?”
孔宣虽然年纪小,但自幼受熏陶,又经京师大学堂历练,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他肃然躬身,小脸上满是认真:“校长教诲,学生谨记于心!定不负校长期望,不负圣人血脉,定会带领孔家,成为朝廷的臂助,百姓的依靠!”
“好,我相信你。”林尘含笑点头,“我们这便告辞了,你好生读书,也好生做事。”
“学生恭送校长!恭送朱伯伯、秦伯伯!”孔宣再次躬身行礼,礼仪周全。
林尘不再多言,与朱能、秦争等人转身,登上马车,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缓缓离开了孔府门前的石板路。
孔宣一直站在府门前,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远去的车队,直到消失在长街的拐角,再也看不见。
这时,一位身着素雅、气质温婉的妇人从门内走出,来到孔宣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问道:“宣儿,在看什么如此出神?”
孔宣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种混合着崇拜与坚定的复杂情绪,轻轻说道:“娘亲,他就是林校长。是平定东山倭寇的大英雄,是教我新学学问的师长,也是……要为我们大奉,杀出一个真正太平盛世的人。”
妇人闻言,也望向远方,眼中流露出敬畏与感慨,轻轻叹了口气,将儿子揽入怀中。
……
林尘一行人离开曲阜,快马加鞭,返回登州府城。刚到城门口,便见到前方有一队官兵整齐列队,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着青色官袍的官员。
朱能见状,浓眉一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现在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拦尘哥你的驾?”
然而,他话音未落,只见那队官兵前列,那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在看清林尘车驾的瞬间,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喜悦!他竟不等车队完全停下,便提起官袍下摆,几乎是踉跄着、不顾仪态地朝着林尘的马车飞奔而来!
这一幕,让朱能和秦争都愣住了,周围的亲卫也瞬间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