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幼夏心头一阵慌乱,只觉得谢戎疯了。
夜深人静,他竟不顾一切,将她整个人裹在被褥中,悄无声息地从侯府掳了出来。
风雨刚歇,街巷寂静。急促的马蹄声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惊心。
不多时,他便将她带至了一家僻静的客栈。
苏幼夏被谢戎放置在窗台边的罗汉床上,他拉开半扇窗,淡声道:“往下看。”
外头夜风呼啸,冷意扑面而来。
这间客栈周围尽是寻常百姓的院落,此刻已近子时,各家各户早已熄了灯。
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寂然无声。
苏幼夏心头疑惑:“陛下……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
谢戎唇角微勾,眉宇间沉着:“夫人,稍安勿躁。”
不出片刻,其中一户人家忽然亮起一盏小灯。
光线昏黄,却在漆黑夜色中尤为刺眼。
只见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款款走了出来,提灯伫立门前。
随即,街口传来马车的辘辘声,一辆马车缓缓在妇人身前停下。
苏幼夏心头骤然一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点光亮。
只见车帘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赫然是崔敬安!
她心脏重重一跳。
而那美妇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眼眸盈盈,唇角含笑。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下一瞬,她竟直接扑进了崔敬安怀里!
更令苏幼夏震惊的是,崔敬安并未推开,而是迟疑片刻,伸出手,缓缓环住了那美妇的纤腰。
紧接着,二人越贴越近,唇齿相依,竟热情而缠绵地激吻在了一起。
望着这一幕,苏幼夏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看了,夫人,以免脏了你的眼睛。”
眼前又恢复了漆黑一片,是谢戎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身后温声道。
可她的呼吸仿佛仍被堵住一般,剧烈的窒息感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原来陛下说的没错。
崔敬安……真的每晚都抛下她,去寻了别的女人。
他一直都在欺瞒自己!
谢戎感受到掌心的湿润,原本只是想要苏幼夏看清崔敬安的真面目,让她死心而已。
然而眼下,看着她如此伤心,他的心脏也如刀割般钝痛。
但他的目光依然冷峻,不容她逃避一般冷声问道:“夫人亲眼所见,可是死心了。”
苏幼夏削瘦的肩膀被男人的大掌扶着,却依然颤栗不止。
岂止是死心?
她的心,已彻底死了。
脑海中徘徊着崔敬安与那女子柔情蜜意的模样,仿佛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她忽然明白,自己与崔敬安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真正的夫妻情分。
谢戎掰过她的肩膀,细致而温柔地用指腹为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低沉的声音哄道:
“崔敬安本就无心与你成亲。若非见过你的容貌,只怕依旧冷眼待你。”
“如今你看穿他的朝秦暮楚,心口不一,便该知道,他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良配。”
话落,谢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然而,苏幼夏不仅没有顺势依偎,反而更加剧烈地挣扎,依旧不管不顾地想要挣脱他。
谢戎却不容抗拒地将她搂得更紧,紧簇着眉心,不悦道:“你既已看清崔敬安的为人,难道还想回到他的身边?”
“不!”苏幼夏推拒着他,颤抖的声音很坚决,“但我也不会选择你!”
谢戎一怔,眸光骤冷:“为何?”
苏幼夏抬起婆娑的泪眸,强忍着心头翻涌的疼痛,也倔强地忍着泪意道:
“崔敬安是因我的容貌才对我示好……那陛下呢?陛下难道就不是对我见色起意?”
“当然不是。”谢戎回答得很干脆,“是一见钟情。”
苏幼夏:“…………”
她呼吸微窒,心口更乱:“普通男子如崔敬安一般,尚且三妻四妾,陛下贵为天子,难道不更是后宫佳丽三千?”
“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陛下的一见钟情,也只是贪图新鲜而已。”
闻言,谢戎神色一肃,沉声道:“朕若认定一人,便是只此一生。夫人,朕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朕发誓!”
他的声音笃定,可在苏幼夏眼中,他亲自赐下的婚都能亲手悔之,说出来的话,其信服力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再加上她才亲眼目睹了崔敬安的欺骗,此刻她眼眸中只剩下一片讥讽。
“骗子!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发誓时总是信誓旦旦,可日子久了,又总能说出各种各样的苦衷,让你们一步一步背叛当初的诺言。”
谢戎被她眼眸中的决绝深深刺痛,他胸膛起伏,闭了闭眼,声音罕见的低弱。
“夫人,在你心中,朕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施舍朕?”
苏幼夏唇角微颤,讽意更甚:“那为何陛下亲自赐婚,又要亲手拆散?”
“朕……”谢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突然生出一种被回旋镖扎中一次又一次的感觉,心头生出说不尽的懊悔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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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也会有被逼至如此境地、竟无从辩解的时刻。
良久,他才低声喃喃:“好。朕不发誓,朕只做……”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几乎要将苏幼夏烫化:“朕会用行动证明,你选择朕,比选择任何男人都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一夜,苏幼夏是混乱的,被谢戎强势地搂在怀中。
他的怀抱炽热而坚硬,将她牢牢困住,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
她挣扎了许久,终究力竭,最终还是被迫依偎在谢戎的胸膛上,呼吸间满是他独有的浓烈气息。
虽然她心中慌乱到了极点,但困倦与恐惧交织着持续冲刷她,她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沉入了睡梦之中。
梦里,有一条粗硕而长的巨大蟒蛇悄无声息地爬上熟睡的她,自她脚踝开始蜿蜒攀附,直到将她整个人紧紧环住。
这条蟒蛇并不像普通的蛇那样冰凉,而是灼热且沉重的,缠得她呼吸困难,体内涌动着阵阵热意。
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安稳。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她便从噩梦中惊醒。
就看见男人已为她准备好了簇新的衣裳,以及琳琅满目的珠钗首饰,整整齐齐摆放在案几上。
“夫人醒了,为夫……”
苏幼夏瞪了他一眼,谢戎才将这两个字咽回,改道:“朕为你更衣。”
男人似是守了她一整夜,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目光却灼热专注,亲自为她穿上衣裙。
谢戎第一次伺候人,粗长的指节竟显得有些笨拙。
苏幼夏感受着他温热的大掌在身上游移,身子如同过了电一般,又酥又麻。
她越抵抗,谢戎便越强势,她的身子也越酥软。
她只能强忍着颤意,教他如何系好花样繁多的系带。
暗香浮动。
谢戎不动声色地嗅闻着,眼眸幽深,压抑着不断上涌的欲念,细致妥帖地为她一件一件穿好衣裙。
甚至蹲下身子,屈膝跪在苏幼夏脚边,握住纤细的脚踝,为她穿上绣鞋。
他恨不得所有环节都亲自动手,只是到了梳妆打扮之时,终究是无从下手,只能默默退至一旁。
旋即,几名早已候在门外的宫女鱼贯而入,为她梳理妆发。
苏幼夏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华服锦簇,金钗摇曳,红润的面色,几乎看不出哭了整夜的痕迹。
只有眼尾泛着一抹薄红,又被胭脂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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