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阮真人笑道:“剑修本色也。”
高?看了阮真人一眼,嘀咕一句,“怎么听着怪怪的。”
阮真人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高?,“高老弟,那宝祠宗的事情,你不跟周客卿说道说道?”
高?微微蹙眉,光是周客卿三个字,他就品出味了,他一拍脑门,笑哈哈开口,“瞧瞧,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等周迟说话,高?就问道:“宝祠宗你有没有觉得有蹊跷?”
周迟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藏着掖着,既然两人都说这事儿了,“是不是登天太多了?”
高?一拍大腿,“你看,老哥哥,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不傻的。”
阮真人只是微笑不语,心想你什么时候说过这事儿?之前还在这跳脚,怎么这会儿就这么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那依着你看,这是什么原因?”高?看着周迟,随口说了句,“不过你钓鱼可你没说的这么神啊。”
周迟也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高?,继续说道:“若不是宝祠宗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些年强者辈出,那就是傀儡上戏台。”
高?挑了挑眉,“怎么说?”
阮真人喝了一口海棠酒,笑着接话,“背后有人。”
高?白了阮真人一眼,显着你了?
阮真人老神在在,这趟人间之行,那可不是白走的。
周迟看着高?说道:“好些年前我就知道他们和玉京山有勾结,如今来看,这些所谓登天,或许就是玉京山在背后扶持。”
高?听着玉京山这个名字,点了点头,他早些年游历世间,自然去过中洲,自然也知道玉京山,这座宗门在中洲,也算是一流宗门了。
“中洲那边,是道门所在,天宫统御一洲,玉京山祖上据说跟某位大真人弟子关系不浅,这倒是跟咱们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高?看了一眼阮真人,后者虽然也是道门修士,不过远在赤洲,跟中洲道门,扯不上太多关系。
周迟看着高?,挑眉道:“说明白点?”
高?看了一眼阮真人,后者没有说什么,高?这才说道:“东洲是一块无主之地,这个说法,你觉得作何理解?”
周迟想了想,说道:“无青天坐镇?”
这一点,他之前用梨花钱的时候,其实听别洲修士隐约提过,只是肯定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高?有些诧异,啧啧道:“你什么都能猜到,那他娘我还说啥?”
周迟嘿嘿一笑,“那不等着你说细节嘛。”
高?气呼呼喝了一大口海棠酒,这才说道:“成就青天,除去修行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要有一块无主之地作为道场,如今七洲,已经有五洲都被占据,那些个有望青天的修士,能不盯着这座东洲?”
“那宝祠宗我看所谓要一统东洲,八成也是个棋子,被人扶持起来,一统东洲之后,大概就是要先向某人供奉香火,让此地跟某人契合,此后某人在此地证道,要少不少麻烦。”
高?嘴里的某人,阮真人知道是谁,但也只是猜测,所以高?没有明说。
但大概思路高?的推测,其实算是合乎情理。
所以说起来,宝祠宗并非针对什么祁山,祁山从来没在他们的眼里,他们从一开始,看着的就是一座东洲。
周迟若有所思。
“不过你也别想得太麻烦,这种事情,肯定只能私下里来,要是明目张胆,一座玉京山早过来了。”
高?很清楚,要是道门那位圣人的谋划,其他的圣人也好,青天也好,其实都不见得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
道门有两位青天,还是亲师兄弟,这让别人怎么办?
远的不说,当初的解大剑仙那般前途无量,后来不也陨落了吗?虽说理由冠冕堂皇,但里面难不成一点这方面的考虑都没有?
周迟很快便理解到了里面的关键信息,“这里的意思是,玉京山的人,大概连走出宝祠宗都不敢,但我们要去宝祠宗,那么就遇到这拨人?”
高?点点头,“这是我的推测,不见得准。”
周迟问道:“那有几成把握?”
高?想了想,思忖道:“九成九吧。”
周迟白了他一眼,“不然,武平王殿下,咱俩练练?”
高?一怔,笑骂道:“不讲究啊小子,怎么之前不敢跟我说这个话?”
阮真人看着两人插科打诨,插话道:“按着东洲局势来看,他们应该是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所以才大费周章,弄了些登天出来,这么来看,一座宝祠宗里,大概有个一两个云雾坐镇顶天了。”
阮真人微笑道:“恰好,贫道也是个云雾。”
听着这话,不仅是周迟愣住了,就是高?,这会儿也有些愣住了,“老哥哥,来真的啊?”
阮真人一抖鱼竿,从河里提起来一条鱼,然后才笑道:“周客卿是我天火山的客卿,当然要帮这个忙了,况且玉京山不敢张扬,咱们就算把人杀了,他们也不敢明面上做些什么,要是再把身份藏深一些,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动的手,其实可以干。”
阮真人说道:“我们这次来东洲,也没暴露身份,很是低调啊。”
高?听得连连点头,“完了,老哥哥,我之前说你要当什么邪道修士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你真有这天赋啊。”
周迟白了高?一眼,摇了摇头,“阮真人,如此行事,只怕会给天火山带来祸患啊。”
之前阮真人已经帮他许多了,要是说还要这么做,以后天火山因此被圣人盯上,周迟倒是觉得有些太冒险了。
就在东洲,那长更宗如此大的宗门,不也就是圣人一脚就把宗门踩碎了吗?
阮真人微笑道:“不义之事,贫道自然要管。”
周迟皱了皱眉。
“当然了,此事一做,周客卿欠我天火山一个大人情,以后能眼睁睁看着我天火山遭难?”
阮真人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藏着掖着,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很没意思,说透了,说穿了,那成不成,香火情都在这里。
高?笑道:“老哥哥,在这里等着呢?”
阮真人微微一笑,“事关重大,自然要思量一番,都不是孤家寡人,高老弟,老哥哥我真没你自在。”
高?冷哼一声,“我这可是拿命来换的,老哥哥你羡慕你也来。”
阮真人微笑不语。
……
……
三人在河畔闲聊许久,不担心旁人刺探,主要还是阮真人的境界摆在这里,旁人就算是想要刺探,也不太可能。
赤洲十人之一,跟你闹着玩呢?
等到夜色深沉,三人这才起身,不过说来说去,最后也只有阮真人钓了一尾鱼。
今夜月色不错,三人提着鱼篓继续缓行。
周迟沉默片刻说道:“若是那万宝山中,真有云雾,就劳烦阮真人出手,倘若只是登天,真人便不必出手。”
东洲的事情,周迟还是不太想要将阮真人牵扯进来,不过既然阮真人今日已经开口,那这份恩情就在了。
这件事,三人心知肚明。
阮真人点点头,对此也没有异议。
高?问道:“那你如今,还是要去甘露府,找柳仙洲?”
周迟点点头,“先要问问他的意思,然后约个时间。”
高?笑道:“那我和老哥哥还能再四处看看这东洲啊。”
阮真人也笑着点头,虽然此行是根本是为了看周迟和柳仙洲一战,但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嘛。
来都来了。
周迟止住脚步,说道:“那就此暂别?”
高?揉了揉脸颊,“着急什么,找个地方,好好喝些酒再说?”
阮真人也点了点头,“故友相逢,要是不喝酒,感情就淡了。”
听着这话,周迟只好跟着点头,“好好好,不过说起酒量,两位要是不动用修为,那是断然喝不过我的,须知一句话,拳怕少壮!”
高?挽起衣袖,啧啧道:“试试啊?”
阮真人也微笑着开口,“贫道也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次。”
周迟对此,灿烂一笑,还是有些开心的。
……
……
一座早就打烊的酒铺,半夜被人敲开,掌柜的不情不愿,正要开口,就接到一大袋银子,然后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几位客官要点什么下酒菜?”
最后几碟拍黄瓜,几碟子花生米卤牛肉被端了上来。
一晚上,三人喝酒不停,欢声笑语,让掌柜的有些烦闷,但一想着那袋子银钱,掌柜的就还是十分满意,巴不得这几个人天天都来。
清晨时分,周迟起身,看着两个倒在桌上的家伙,微微一笑,晃晃悠悠出门,嘀咕道:“什么武平王,阮真人,手下败将而已。”
只是刚跨出门,周迟就被门槛绊倒,等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在门口吐了起来。
这动静让掌柜的惊醒,看着这一幕,也懒得生气,都挣这些钱了,这点旁枝末节就算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几人到底喝了多少?
当他看向那边酒桌的时候,粗略一数,这不才三五坛酒?
掌柜的摇摇头,“我当是什么量呢?也就比一般妇人强点,三个大老爷们这点量出来喝酒,不害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