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上人虽然在重云山不曾离去,但潮头山在东洲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加上事前便有玄机上人的嘱咐,因此早早地便已经明白了该怎么做。
重云山里的事情一结束,这件东洲大事,就以极快的速度流传了出去。
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宝祠宗副宗主石吏死在了重云山,连带着还有一群宝祠宗强者,加上一个登天境的大长老?!
修士们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还是不相信。
“这断然不可能,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死在重云山,况且这可是宝祠宗,这些年来,向来都是宝祠宗欺负人,哪里有旁人欺负宝祠宗的!”
“一位登天修士,那可是何等难得,说死就死了?在之前,咱们东洲可没有什么登天修士才是。”
“关键是,那他娘的重云山凭什么做成这种事情的?难不成是开了大阵,一山修士前仆后继,牺牲惨烈,就是为了杀了宝祠宗那些修士,那重云山疯了不成?!”
在甘露府的那座山水集市里,修士们议论纷纷,对于潮头山的这个消息,修士们都很不能理解。
但很快,便有第二道消息传了出来。
重云山有了一位登天,是个剑修,叫做古墨。
“那古墨何许人也?”
有修士询问,但很快便得到答案,这是许多年前就成名的修士,只是后来便隐居了,如今再次出现,竟然直接变成了重云山的客卿。
“按着这么说起来,重云山招兵买马,就是要和宝祠宗死磕到底?!”
有修士沉默片刻,直接又去要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宝祠宗和重云山在重云山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具体经过。
等到得到答案之后,修士们都变得有些沉默。
“可即便杀了那位副宗主,和那位大长老,多了一个登天,重云山也不见得能和宝祠宗相提并论吧?”
有修士很是疑惑,继而变得有些讥讽,“我看这就是那个年轻的掌律鲁莽行事,自以为自己天赋不凡,就能和那宝祠宗抗衡了,要知道对方多年的底蕴,加上又是在北地经营多年,哪里这么容易败?”
“我看啊,那重云山要被那年轻掌律带着走向覆灭了。”
有修士接话,声音里也全是讥讽之意。
两个修士一唱一和,让在场的其余修士们都觉得正是这个道理。
“好好的一个年轻天才,老老实实修行不成吗?非要去招惹宝祠宗,这一下子小命不保,自己也搭进去,这就舒服了。”
“我可是听说,这位年轻掌律其实原本还有个身份,是那祁山的玄照,当初祁山,也是被宝祠宗所灭,他大难不死,自然是想着报仇的。”
“这就不奇怪了,我说怎么玄照一死,这立马就蹦出一个天赋比他更好的周迟呢。”
“不过这也不讲究,他一个人要报仇,何必拖着一座重云山呢?”
那修士摇摇头,“非要让重云山步祁山的后尘?”
就在这边两个修士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间,有人带来了第二个消息。
是帝京那边的事情。
重云宗主破境登天,宝祠宗派遣两人前去袭杀,那两人还都是登天境。
三人在帝京厮杀一番。
最后竟然是重云宗主以一敌二,将另外两人都杀了。
听完这个消息,众人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人问道:“假的吧?”
带来消息的那个人皱眉道:“消息是潮头山传出来的,怎么会有假?”
听着这话,众人不在质疑什么,在东洲,潮头山三个字的确代表着很多东西。
“那位重云宗主有这般厉害?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忽然出手,一人敌两人,这份修为,只怕说是东洲第一也不为过吧?”
“那有什么用?不还是死了,死了的东洲第一,没有任何意义。”
有修士奚落开口,“才破境,做了一日东洲第一?”
这个时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修士站起来,忽然说道:“大家想过没有,这两桩事情,宝祠宗就死了三个登天,他宝祠宗再底蕴深厚,能有多少登天?”
“撑死也就三四个,如今是不是就剩下一位了?”
有人沉默,有人则是接话道:“重云山还有一个登天,以及杀过登天的掌律,如今黄花观也站到了重云山那边。”
听着这话,人们再次沉默,之前还说重云山是要覆灭,但如今来看,他们甚至已经具备了宝祠宗争锋的资格。
“是这样么?”
有修士的脸有些红,红得发烫。
他之前奚落过重云山,这会儿的消息却一下翻转过来,重云山不是那么不自量力,就显得他有些可笑。
“这么说起来,宝祠宗好像甚至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有修士说道:“要真是这样也很好,宝祠宗霸道惯了,如今……没了也好。”
宝祠宗横在北方,早些年在宝州府已经是凶名在外,而后不断扩张,整个北方三州府,都已经苦不堪言,如今更是准备南下,面对这庞然大物,没有人觉得南方的宗门能够抵挡得住,可结果就是那么让人意外。
重云宗扛住了。
既然这样,那东洲的格局自然要变。
“其实要是重云山一家独大,也不见得是好事,那年轻的掌律实在是太年轻了,要等到他死,还不知道要多少年。”
周迟很年轻,也很有天赋。
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强,强到没有对手,然后就让所有修士都绝望。
从此他们都只能仰望他。
想到这一点,修士们都很沉默,然后不再说话,就此散去。
等到他们都散去之后,最开始说话那两个修士才凑到了一起,其中一人笑着说道:“真是没想过,这还要演戏啊。”
另外一人笑道:“陈道友刚刚那样子极为逼真,也是极为擅长此道。”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些什么。
角落里,此刻有个年轻的青衫男子跟着起身,离开了此处,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锋芒剑气。
这定然是个境界不俗的剑修。
等到他离开之后,更远处的两人这才开口,汉子模样的高?啧啧道:“这一听,我就知道是周迟布的局,不过手里就这么一两张牌,能让他做成这件事,真的很不容易啊。”
阮真人戴着斗笠,端着茶杯笑道:“他要是我天火山的门人就好了。”
有这份谋划,别的不说,以后可以做山主了。
一座天火山也不用费力去选谁来做山主这种事情了。
高?哈哈一笑,“老哥哥,你倒是什么都想要,人马上就要成为这什么东洲最高处的宗门掌律了,这不比当你们天火山的山主有意思?”
阮真人说道:“高老弟你这么一说,颇有道理,起于微末,挣出这么一片基业,怎么都要比捡现成的有意思,只是这过程里的艰难险阻,到底还是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高?眯了眯眼,“在艰难困顿中一路前行,双脚沾泥,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此后登天之行,不知道得走得多稳?难不成你我兄弟二人,要见证一位崭新的青天升起吗?”
阮真人有些无奈,实在是不愿意这么跟高?说话,所以他想了想,也只是说道:“先胜过柳仙洲再说。”
……
……
有潮头山的助力,消息传遍东洲自然不难。
虽说周迟很清楚玄机上人跟自己之间并非真正的可以绝对信任,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他不会收着,绝对会不留余力地干好。
不过宝祠宗的事情不算完全解决,此刻山中还有许多修士,各家的修士都在,他还要一一处理。
但他不着急,而是在等。
趁着这个时间,他清理了一番石吏的那些东西,果然在他的方寸物里找到了半瓶玄花丹。
这可是好东西,之前自己在那老人身上找到三颗,便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如今这边又寻了半瓶,心里有底气许多。
这可不是寻常灵药,只怕整个东洲,除去宝祠宗之外,其他地方,想要找到一颗都难。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当初肯定是石吏用玄花丹来让自己那师父出手,只是他藏了一手,应该只给了对方半瓶,而并非完整的一瓶。
这很符合石吏的秉性。
除去这丹药之外,周迟还在石吏的方寸物里找到许多信件,这些都是石吏平日里跟那些宝祠宗修士的往来信件,从信件内容来看,石吏一直在觊觎宗主之位,在拉拢人心,积聚力量。
只是做这种事情,理应不留下任何把柄,免得之后被发现,但石吏留下这些,很显然就是后手,他是要留住那些人的把柄,免得对方背叛。
因为又害怕这些证据被宝祠宗主知晓,所以他一直带在身上。
宝祠宗内,果然十分乱。
这座宗门,招揽了太多人,因利而聚,必然会因利而分,各怀鬼胎,反倒是寻常事情了。
周迟收起这些东西,要是石吏还活着,这些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东西,可以拿捏石吏,但还是如同周迟所说,石吏境界太低了。
所以他活着没有什么用。
他要是个登天境,还能在宝祠宗里搅起风浪,但只是个归真巅峰,在宝祠宗内,随时都能被打杀。
其实这也是宝祠宗主想到的一点,所以那丹药,他给许多人吃了,但却没有给石吏。
他从始至终都在防着石吏。
……
……
周迟在玄意峰没有离开,各家的修士们虽然很想离开,但此刻也不敢提出来,生怕重云山生出了杀人的心思。
当然最焦急的还是谢昭节,她风尘仆仆赶到玄意峰,没见到周迟,而是跟御雪见了一面。
御雪看着自己这个相处多年的谢师姐,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宽慰道:“宗主师兄应该无事的。”
谢昭节脸色难看,“要是真没有事情,为何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传回来,就是最大的问题。
御雪不知道说什么。
谢昭节说道:“我要见周迟。”
御雪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带着她在那藏书楼里见到了周迟。
周迟看着窗外,听着谢昭节说许多事情,她有些担忧,然后说着说着就开始说起自己和重云宗主从小相识,那些年是如何相识,如何一起修行,总之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意思。
她不想重云宗主死在帝京。
周迟看着她问道:“谢峰主既然那么喜欢宗主,为何不和宗主结为道侣?”
谢昭节一愣,随即怒道:“这种事情哪里有女子先开口的,他不开口,我怎么能提?!”
周迟说道:“那现在要是没了机会,岂不是很糟糕?”
谢昭节听着这话,脸色难看得不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然后眼泪夺眶而出,“他……真的死了吗?”
周迟看着她,还没说些什么,楼下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走了上来,是姜渭,她轻轻开口,“师兄,帝京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周迟看着她,接过那个盒子,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谢昭节着急的一把抢过去,也是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如坠冰窟。
帝京的事情说得很简单,重云宗主破境登天,宝祠宗两位登天联袂而至,袭杀重云宗主。
而后,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