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仁安没有解释,后起身道,“祖母,孙儿想到泰辰院看看夭夭的安排。”
“去吧。”只要都不出府门,孟老太太没有拘着孙子孙女的道理,又嘱咐道,“你也是当兄长的,夭夭得喊你一声三哥,到泰辰院之后,帮祖母看着点儿夭夭,莫让夭夭再独自去犯险。”
虽则事情已经过去,然她始终忘不了长孙女中毒高热不醒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模样。
当年,曾氏外出回府之后,狂发臆症之前也曾大病过一场,她害怕有其母便有其女,长孙女会像先次媳那般突然就陷入了疯魔。
最终,走向死亡。
死一个曾氏尚无碍,长孙女却是万万不能有碍。
长孙女能得太子外孙的心,纵然长孙女看得通透,她与丈夫也早想明白了,只要孟府运作一二,又有太子外孙的坚定,新岁太子妃之选落在长孙女头上,便是当今不太属意长孙女,胜算也并非全然没有。
孟仁安与孟十三的来往并不如孟仁平亲密,他看孟十三此堂妹带着少许陌生,孟十三看他大抵带着更多的距离,他与长兄虽同是大堂妹的兄长,可同样一句话儿,长兄说与他说,区别却是天与地。
祖母还让他多看着些大堂妹,他倒也乐意,问题是他看得住么?
大堂妹是个极有主意的,连祖母道出此言,都颇有拿大堂妹无甚法子的意味。
此般之下,祖母还交代他办此事儿,应是祖母真拿大堂妹没了法子,故而方会病急乱投医,竟是连他都要交代两句,为的便是保证大堂妹的无恙。
孟仁安心里一番翻江蹈海的不认同,嘴上却是乖乖地顺着应着:“知道了,祖母。”
退出上房的那一刻,他兀地想到孟十三前两日又中毒又高热的事情,其因尽因李寿。
他禁不住回头望了望德仁堂。
楚管家在边上唤道:“三公子。”
孟仁安转回来,看着楚管家问道:“夭夭被禁足之事,是不是与夭夭为救殿下而大病一场之事有关?”
楚管家秉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想了一想,后道:“大小姐被禁足之事,确实是发生在大小姐为殿下挡箭之后。”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
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孟仁安听懂了被楚管家隐于言下的答案,他抬起脚步,顺着庑廊慢慢地往外走:“咱们孟府,素来因着殿下,明里暗里受了不少明枪暗箭,此前还只是祖父、父亲与大哥于官场上遭受到的种种制肘,如今竟已然延伸到孟府里,我们这些小辈身上来了……夭夭是,四弟也是?”
末了的疑问,他又看向楚管家。
他自个儿猜测的,与真正得到确切的答案,乃是两回事儿。
楚管家一直跟在他祖父祖母身边,料理着整个长春院的院务,又与大伯母配合,处理着府里的大大小小的庶务,因此楚管家知晓之事,实则比他这个长年在外念书的孟府三公子还要多得多。
他现下因着四弟失踪之事请假回府,长兄又不在,那么府中之事,他能问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楚管家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楚管家道:“具体如何,现今尚未知晓,三公子所言,问的是两件事儿,老奴只能肯定一件事儿。”
“哪件?”孟仁安问。
“大小姐受伤大病之后,能得已安然无恙,得亏有黄小姐和蓝法师的全力相救,与余小太医后续的全力调理,此实属万幸。”楚管家道,“而四公子不见行踪之事,大小姐既已在老太太跟前,说了要帮忙,那大小姐便一定会全力以赴。有句话儿老太太说得对,四公子作为尚书府的公子,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个有胆量敢伤四公子的性命。”
“那要是……”
“三公子慎言。”
孟仁安立马收起脑子里的念头:“祖母的担忧,确实存在,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本就是虎狼?”
为了龙椅,李珩连李寿此亲手足都能频频下手,孟府作为东宫的母族,孟家子孙作为太子的表亲,一旦风浪卷不到东宫,亦或李珩想出气儿,孟家子孙无论小姐公子,都将是李珩的目标。
“三公子英明。”楚管家奉承一句。
孟仁安摆摆手:“行了,你别送了,我自己去夭夭的院子。”
楚管家停在庑廊石阶下,目送着孟仁安大步走过宝瓶门,转身没了人影,他方回身拾步上石阶,沿着庑廓回到上房门外。
“进来。”孟老太太看到门外的楚管家,开口命道。
楚管家缓步入内:“老太太可以放心了。”
“安哥儿是如何说的?”孟老太太问。
楚管家道:“三公子心里明白着。”
孟老太太微微诧异:“你没把话儿摊开来讲,他就明白了?”
“是。”楚管家嘴角含着笑,“照着您的吩咐,老奴是说一半藏一半。”
“能给个指引,自己便能想通,如此便好,阿平以后有安哥儿帮衬,撑起孟府此门楣,才不会太过艰辛。”孟老太太叹道,在近日接连不太好的消息之中,心里总算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孟仁安不知楚管家是孟老太太特意安排跟在他身边,陪着他走过德仁堂外的那段庑廊,答他想知道的一些关乎孟府荣辱之事,他快步来到泰辰院。
有着丫鬟的引领,他一路走进明晓堂。
刚跨过明晓堂的门槛,他便被万众嘱目。
堂内的孟十三、黄靖、马疾、风筝、宝珠,五人五双眼睛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三哥?”孟十三从上首座里起身。
风筝宝珠见礼:“三公子。”
黄靖马疾则也跟着起身,并未见礼。
孟仁安颔首,走向孟十三时经过马疾,他讶异地停下脚步:“是你?”
“三公子,咱们又见面了。”马疾温和地笑一笑。
“没想到马老先生真与我家夭夭认得。”孟仁安在马疾和孟十三之间来回看了又看,能进明晓堂里坐着,也不是一般的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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