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

    云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站在吏部尚书身边的侍中，就毫不客气地插言道：“此事事关重大，应有皇帝来做决断，岂能以后宫之事论处。”

    侍中的话说得义正词严，就差没亲自动手把云桐拎出去了。

    “此事不宜声张……”吏部尚书刚想反驳，就听到外头有宦官前来递话。

    “陛下听闻此事十分惊讶，此事事关先帝与太后声誉，还望诸位卿家谨慎对待。”

    派人传话，却没想着要来。

    云桐看了眼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侍中，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愉快。

    赵明珹显然是不想沾手这件事，他再蠢也知道，王青仪是他的母亲，不管他如何处置她，都没法有一个尽善尽美的结果。

    处置轻了，宗室要找麻烦。处置重了，言官也有说嘴的地方。

    也难怪赵明珹会躲，萧家对他用心良苦，给他铺了一条顺顺利利的路，不止替他算好了前程，还替他扫除障碍。

    他这一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决定，包括萧琴儿。

    萧琴儿就是这么死的，为了防止一个疯疯癫癫的太后做出什么有损新帝根基的事。

    云桐还记得萧琴儿死前那几日，她命令赵明珹要时刻呆在她能看见的地方。

    气若游丝地呢喃着，一些云桐都听不清的话。

    有时候她会让云桐进来陪伴，有时候她又会粗暴地把云桐撵出去。

    连云桐都看出来了，萧琴儿死的不甘心，赵明珹与萧贵妃母子连心，他如何能察觉不到呢。

    可他连问一句都没有，坦然地接受了萧家帮他做的选择。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

    赵明珹跑得驾轻就熟，把这个烫手山芋心安理得地扔给了云桐。

    “诚如陛下所言，此事事关重大，却也不宜声张。”

    云桐并没有给大臣们争论的空间。

    “母后把此事说出来，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

    云桐不知道替王青仪把这事做实，究竟算不算对。

    可是如果在让这件事无休无止地被讨论下去，只会让现有的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母后把不适合在宫中养大的孩子，送到先皇信任的人家好生教养，也是用心良苦。”

    这话一说完，云桐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也能对这些谎言借口张嘴就来了。

    但这事既然做实，就必须有个体面的说法。

    若这是在先帝还喘气的时候闹出来，还能给王青仪治个什么不能翻身的罪。

    如今太皇太后年纪太大，已经不记得人了。

    苏家派了人来专门陪伴，也无意掺和到朝堂之事里。

    那王青仪作为皇太后，又是在赵明珹登基时鼎力相助的皇太后。

    赵明珹如今羽翼未丰，还真不好开口处置她。

    “只是此事到底时间久远，知情的人不多。季忠将军又刚刚仙逝，季家恐怕也不是现在考虑此事。”

    “殿下的意思是？”吏部尚书立刻递了一句话。

    “不如先让季家安好北地，这些乌七八糟的流言消停一阵，等到季家进京时，再有陛下做决断。”

    “那太后那里……”侍中问。

    “母后年事已高，一辈子为先帝为江山社稷劳心劳力，如今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就先请母后在宫中修养。”

    侍中抿了抿嘴，却没再说什么。

    待到出了宫，侍中坐上自家牛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一处大宅的侧门。

    他下了车，还没等拍门，门就开了。

    “大人快请，我家相爷已经久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