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奉来了茶,赵茯苓坐下,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出去。
屋内伺候的人瞬间就走了个干净,赵茯苓抿了口茶水,问道:你昨夜说,宗尤手下有人认得你和京墨?
应齐连忙点头:是,就是当初从顺州逃走的蔡家人。
赵茯苓眯了下眼睛:劫持走芍药、银杏两人的?
没错。应齐又点了头。
赵茯苓放下茶杯,看向李京墨和沈迟。
沈迟道:我即刻去看看。
不妥。李京墨道,你若是现在去了,宗尤被杀的罪名,兴许又要落到你的头上。现在正是风吹草动的时候,我们按兵不动。
沈迟这才按捺下来。
应齐却看看几人,突然问道:晚娘呢?
赵茯苓看向他,李京墨也看向他。
沈迟明白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的问:你真喜欢上那个纪龙头了?
应齐没吭声,算是默认。
沈迟又道:你们二人立场天然不同,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应齐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事在人为。
沈迟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种憨子没吃过爱情的苦,如今便是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拉不回来的。
赵茯苓也道:随他去。
反正从一开始隐瞒身份,到如今宗尤遇刺,又或者明日大婚之时的计划……
种种行为,注定了纪晚娘会心中怨恨。
到那时……赵茯苓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纪晚娘不是寻常女子,也不会为了情爱就舍弃自己的一切。
莫说她如今和应齐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便是有了,她应当也宁愿做自己的平沙城龙头,而不是依附应齐的娇弱白花。
且行且看吧。
应齐又问:她怎么没来?
赵茯苓据实相告:宗尤被杀,她是嫌疑最大的人,被老夫人关起来了。..
应齐眼皮子跳了跳,神情自责:都是因为我。
那倒也不是。赵茯苓说,宗尤觊觎我这少主位子,又觊觎纪晚娘,你不过是他顺手抓去泄私愤的。
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做些令纪晚娘厌恶的事,最后丢了性命。
整个宗家庄子里,对赵茯苓有着最大隐患的人,便是宗尤。
当初杀了宗二少爷宗盛,本就是为剪掉宗尤羽翼,叫他收敛着些。
谁料宗尤装腔作势的温雅面容没了,反而变得更加阴沉可憎起来。
杀了就杀了吧,迟早也是要死的。
赵茯苓喝一杯茶起身,应齐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李京墨皱起眉头:有什么话就说,怎么受了点皮肉伤,就变得如此啰嗦。
应齐忙跪下道:主子,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
应齐说:晚娘有谋兵之才,若她愿意跟我回去,能不能叫她也入军营,一展自己的抱负?
当然可以。李京墨说,前提是她愿意跟你去。应齐,强扭的瓜不甜。
应齐脸色颓唐,想起纪晚娘那强硬执拗的性子,有些无措的低下了头。
赵茯苓看一眼,叹口气说:尽人事听天命,再者,我们都会帮你的。
应齐这才抬起头,眼睛亮了亮。
赵茯苓道:歇着吧,虽是皮肉伤,也要有伤者的样子。
应齐乖巧的躺了下去,想到明日赵茯苓就要成亲,他看了眼李京墨。
李京墨大概是猜到
他心中所想,瞪了他一眼。应齐连忙闭上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三人出门,赵茯苓叫沈迟自去忙,她则和李京墨慢悠悠的散步回了主院。
赵茯苓说:不是我为纪晚娘说好话,她的确能力不低。老夫人一直很看重她,不是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是她确确实实值得。如果……
李京墨看向她,眼神温柔带笑。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军中禁止女人入内的规矩,早就打破了。既是充实我们自己的队伍,又有何不可?
赵茯苓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注视着李京墨好看的面容,说:我以后想当个将/军。
李京墨顿了下,才点头:也不是不可。
不入宫。
可你是我发妻。
那就叫你兄长登位,我们去安西。
李京墨倒是也想,但是把李祯从临安骗出来都费了一番功夫。
想叫对方当皇帝,恐怕有些难。
赵茯苓给他出馊主意:叫许大人一家给他压力,就说想当国丈。让迎蓉姐姐说,她想当皇后,想母仪天下。
有了岳家的推进,就不信李祯不心动。
李京墨:……我回头去试试。
赵茯苓笑:我瞧着,李策虽然当了皇帝,可太子党依旧众多。这些人肯定都是希望你兄长登基的,叫他们顺便也给一些压力。
李京墨无奈,最后也跟着笑起来。
他捏了下赵茯苓的脸颊,可有可无的点了头。
这一幕,正好被走出来的桃儿看见。她愣了下,目光定在李京墨脸上片刻。
自打跟了自家少主后,她还从未见少主跟谁这么亲近过。
便是最为信赖倚重的池护卫,也没有如此。
殿下对这位公子的纵容,还真是非同一般。
少主。桃儿福身行礼,说道,大院那边来人,送嫁衣来的,您可要再试试?
赵茯苓回笼神思,笑着摇头:不必,先前都改过一次了,这次应当不会有问题。
说罢,她迈步往院内走。
桃儿看了眼李京墨,连忙拔腿跟上去。
屋内堆满了明日成亲要用的东西,桌上那顶缀满了珍珠的凤冠,更是格外的璀璨夺目。
李京墨最后走进来时,就看到赵茯苓和桃儿在研究那顶凤冠。
桃儿说:这珍珠真大,听说是老夫人特意从东海那边买回来的,万里挑一才选出的这么一颗。
赵茯苓则掂了掂凤冠,说:得掺杂多少金子?真重。
两人又去研究嫁衣,先前都看过也试过了,但再看还是觉得华贵奢侈。
毕竟能用正儿八经金线绣衣服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赵茯苓在这里咂舌,李京墨则满目愧疚的看着她。
两人当初在军营中仓促成亲,莫说像样的凤冠首饰了,连婚服都是阿苓自己准备的。
也不知当时的她,心中该是何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