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宗老夫人的耳中。
老夫人靠在软垫上,笑眯眯的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跪在下方,平平无奇的小丫鬟点头:回老夫人,这就是小姐的原话,奴婢一个字都没更改。
宗老夫人便哈哈笑了起来。
苗兰也捂着嘴笑,笑完后打发小丫鬟离开,然后对着宗老夫人说:老夫人,咱家小姐真是不错。
可不是?宗老夫人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这小丫头是个藏拙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
说罢,她又叹了口气,神色中带些后悔和遗憾:老祖宗当年留下遗训的时候,不就是希望我们刘氏女儿能够如此吗?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做到了?
她的丈夫以及她的父亲,都在娶妻后又纳了不少妾室。
哪怕明面上,她们好似掌控了整个宗家的财力和势力,可事实上,男人就是牢牢的稳固的压在她们头上。
就像宗尤说的,这世间哪个男人不纳妾?
好像他们能够做到和发妻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了。可偏偏,相对应的,非要女人保持忠诚和贞洁。
这世道对女人,就是如此苛刻!
宗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她默了半晌,才说道:阿苓这丫头说的很好,我觉得一夫多侍这种想法,可以支持。
苗兰很讶异,回过神后却也不觉得奇怪。
若是刘氏女子以后登上那把椅子,三宫六院不应该也是必备的吗?
就是……
苗兰提醒了下老夫人:老夫人,七少爷今日找小姐,恐怕不单单是想说这些。他想要说的,可能正好被迎夏打断了,没说出来。
宗老夫人抬起头看向苗兰:你的意思是?
七少爷手中有小姐的把柄?苗兰分析道,其他院中的少爷,为了以后的生活,今日在宴席上卯足了劲儿的讨好小姐。唯有七少爷,处事不惊,像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可他若是没有竞争的想法,就不该傍晚时支开丫鬟,反倒和小姐私下说话。八成是,想用什么把柄要挟小姐选他?
宗老夫人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直接坐了起来。
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昨日刚走。苗兰无奈笑道,至少要半月呢。
宗老夫人再没说话,最后只摆摆手说:反正丫头刚回来,也不着急。等那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再说,这段时间,就叫小十二多去和他表姐培养培养感情。
苗兰点了头:好,奴婢会把这话传给六夫人的。
说完后,苗兰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内,和春宫也恢复了静谧。
赵茯苓不知道自己和宗尤的对话,已经被宗老夫人知道了。
她也不在乎这些,吃了些点心后,就沐浴早早休息。
到了第二日大清早,赵茯苓还在睡着,就听迎夏在旁边轻声道:小姐,六夫人带着十二少爷来了。
赵茯苓迷糊中睁开眼睛,她看了眼迎夏,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小姐该起来了。
赵茯苓皱起眉头,声音有些不悦:卯时三刻就叫我起床,我没睡醒,别打扰我。
说罢,她翻过身,又裹着被子睡去了。
迎夏愣在原地,呆呆的看了半晌赵茯苓,最后重新凑上前去。
谁料刚喊了一声,就听赵茯苓齿缝间挤出一个带些怒意的滚!
迎夏被呵斥的当头一棒,脑子空了好半晌,才逐渐找回思绪。
看样子,这位
小姐虽然是刚找回来的,可并非没有脾气的软包子。如今她已经有些发怒了,若是再烦她,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迎夏默了默,干脆出门去,叫人给六夫人和宗缙上了茶。
六夫人一问,迎夏有些羞于启齿的说:我家小姐……还没起床。
六夫人惊道:这个时辰了,还没起?那她还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迎夏挠挠头,说道:应当……是不去了。
老夫人请安那边,都要很早的,这个时辰已经有些晚了。
六夫人很无语,宗缙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娘,你看这个外边来的野姑娘,一点规矩和教养都不懂,凭什么让我来给她赔罪啊?
六夫人瞪他一眼,骂道:闭嘴!便是你表姐真不懂规矩,那也是纯正的刘氏血脉,由不得你来置喙!
宗缙翻了个白眼,却又担心母亲生气,到底是不敢说什么了。
谁料两人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见赵茯苓的身影。
这下,不光是宗缙没耐心了,六夫人也有些沉不住气。
她将怒火压下去,露出无奈的神色问迎夏:可是表小姐还在气恼,不愿意见我们?
迎夏尴尬的连连摇头:并非如此,是……是小姐还没起。
还没起?宗缙大声骂到,她是猪吗?睡到这个时候都不起来见人。
刚说到这里,就听赵茯苓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猪说谁呢?
宗缙转身,脱口而出:说你呢!
赵茯苓身着清爽的夏衣,缓缓走进来,笑说道:哦,原来小猪说我呢。
宗缙这才意识到不对,气得起身就要骂人,却被六夫人拦下。
六夫人盯着赵茯苓,皮笑肉不笑道:表小姐这几日累着了吧?
还行。赵茯苓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才问道,大清早的,舅母带着表弟来我流月宫,所为何事?
六夫人定神,温声细语道:昨日缙儿冒犯到了你,我带他来给你赔罪。
赵茯苓看向宗缙,见宗缙瞪着她,便笑了下说道:舅母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茬的。
怎会呢?六夫人说罢,又用眼刀子刮了下宗缙。
宗缙只好不情不愿的说道:表姐,昨日之事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赵茯苓支着下颌,看着他悠闲的说:听说你今年已有十五了。
宗缙警惕的看着她,问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赵茯苓笑笑:放心,不打你主意。只是想说,十五岁的半大少年来赔礼道歉,竟然还要母亲带着,你是个奶娃娃吗?
这话一落,宗缙猛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