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曹营,各部将军归来之后,大醉了一夜,曹操却在火盆前蹲着烤火,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其实也不是沉思,就是白天喊得实在是太用力了,导致现在脑子有点懵,一直处于懵逼空白的状态。
早知道,不喊得这么激动了,差点把自己都喊傻了。
“大哥!”
曹仁兴高采烈的走进来,脸上满是笑意。
“你怎么不去宴会?我们都把关羽灌醉了,这人终于肯跟我们喝酒了!”
“他斩杀了颜良,乃是三军将士都很佩服,现在还在夸赞呢!”
“呵呵呵……”
曹操露出了笑容,但是却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着曹仁道:“我且问你,若是敌人现在来袭营,该当如何?”
“这……”
曹仁一愣,“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
曹操冷冷的盯着他,“我教导你的许多兵法,你都不曾细细的去体会,这些年追随学我,但是却只学到了一个皮毛,日后我如何将大军都交给你。”
“我们行军,若是打了败仗,趁夜去袭营,乃是常有之事,每每攻敌所不备时,是最容易得手的,人都有轻敌的时候,千万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嗯!我记住了!”
曹仁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立刻去军营,安排将士们值守。”
“好。”
曹操闭上了双眸,这一次才是真正陷入了沉思之中。
身旁的两位谋臣,荀攸和程昱,都在一旁看着功曹抄录军功,记录所得,是以也没注意到曹操。
过了许久,曹操才皱着眉头,声音十分微弱的道:“唉,我头痛欲裂,谁能给我熬一碗热汤来。”
“主公!”
程昱第一个听见,立刻回来扶起了曹操,将他扶到床榻之上,然后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又头痛了?1”
“嗯,去,熬一碗热汤来。”
“我这就叫人去!”
程昱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出营帐去,不多时,荀攸却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仲德,主公为何会头疼,难道是今日在战场之上,受了什么伤,我们没看到?”
“哎呀,公达……此事,你还不知道吗?”
“主公头疼的并非是真的头疼,而是为了……唉。”
“为了什么?”
荀攸心中一凛,不知程昱所说的是什么。
“乃是,此次大战,虽然得胜,但是却并没有让袁绍的军队溃散,根本算不得什么大胜。”
“而且,我们的军粮,实则已经不多了。”
程昱的表情有点忧郁,而且对于此,似乎还真的是毫无办法。
“原来真正头疼的是这个……”
荀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兵粮,我们就只能退军。”
“不错,一旦退军,就意味着……今日的胜利将会毫无意义,只是军心上的打击罢了,可袁绍自然有办法让自己的军心再收拢回来。”
“唉,我先去成汤。”
程昱唉声叹气的出去,这时候,探哨的军士回营地来,汇报了袁营之中打探到的状况。
曹操顿时就坐不住了,头疼欲裂似乎更加加剧,坐在卧榻上十分愤怒。
“怎会如此?为何会这样?!”
曹操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我费尽心里,我全体将士万众一心,好不容易击垮的袁绍之军,就这样被他化解了?!袁本初不愧是袁本初,临死之前居然还能如此挣扎。”
“如今他粮草应当十分足备,否则那些将士不可能那么容易收拢,军心又因此而收服,看来,他是重振旗鼓了呀。”
曹操苦笑了起来,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袁绍居然赶走了刘备,让他背上了叛敌暗通的罪责,以此将将士们的惧怕与低落,转化成对刘备的憎恨。
此举,虽然的确有些不知廉耻,可却真的是稳住了军心,由此一来,此战又要拉锯一段时日了。
“唉。”
一时间,曹操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痛了。
却在当天夜深十分,三更天的时候。
从青州传来了一封书信,来自于许臻。
曹操一下就起了床榻。
“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曹操大喝道,那军士顿时止住了脚步,有些慌乱的道:“乃是,乃是在主公于袁绍军交战的时候送来,现在已经差不多三日了。”
“给我!”
“快快快!跑过来~「!”
曹操一边招手,一边将手伸出去,让军士快速将这书信放在手上,此刻问讯而来的还有在外的宿卫曹仁。
还有军师荀攸,程昱。
戏志才因为现在兼管了校事府,是以没有带在身边来。
“伯文的书信?”
曹操点了点头,“不错,伯文的书信!”
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期待,但是却又有点不敢看的担忧,他担心里面并非是什么计策,而是许臻在向他汇报青州的军情,若真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千万是计策,千万是!
书信打开,曹操顿时眼中满是惊讶,而后嘴角不断上扬,明显的长舒一口气,片刻之后,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伯文,伯文当真是我的韩信呐!!他果真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太好了,太好了!!曹仁!”
“我在,主公,这书信上说什么?!”
曹仁此刻,带着疑惑,却是无比好奇。
“嗯,立刻组织兵马,带所有的人集结,我需要一支死士,随我突袭一处!”
“何处?!”
曹仁顿时问道,他现在更加好奇了,里面是计策?!
还是地图?!
又或者是许臻得到的某些确切的消息,送来了战机。
此刻,曹操的眼睛里面满是胜利的希望,“可胜,可胜!”
他的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死死盯着手中的书信,在书信之中,还有一张帛布,在帛布上,画下了一处的地图,这个地方,叫做“乌巢”。
这一世,不需要许攸来投,许臻直接将地点告知了曹操,为了不显得那么惊世骇俗,被当做妖怪,许臻特意让大雪龙骑的特种部队,画出了乌巢部分的地图。
而后将计谋全部写在了书信上,这番话,成为了解除曹操心结的一句话,烧起粮草,让袁兵不战自亡。
“但见粮仓火起,你们只管冲锋!”
曹操口中振振有词,叫来了荀攸,与之一番商议。
“公达,你且思索一番,我如今知道敌军粮草之所在,若是要出兵,需要多少人?”
“自然是……越多越好,哪怕牺牲巨大,也可将之烧毁,此后我们可死守,而袁军必会退去,甚至,我们可以带回很多军粮。”
“不错!”
曹操此时,自信的问道:“你能想到,我也能想到,而袁绍必然也可想到,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如今他刚刚整军,若是将军队又用于防守乌巢,断然不肯。”
“是以,他必然会袭击我的大营,从而奠定占据之胜!而我要集结兵力,击中去攻他的大营,在前后夹击,占据魏郡之地,攻入黎阳之内!”
“诸君以为如何!”
荀攸顿时点头,“妙计!就是如此!”
“大哥,我这就去下令!”
曹仁的脸色顿时大喜,若是真能由此战胜袁绍,当真是胆大之极,但真的赢了的话,那也是魅力无穷。
“但是主公!”
此刻,荀攸一下子拦住了曹仁,“并非是我对伯文不信任,而是此行重大,若是凭借他的一封书信,便可做此关键决定,是否有点草率了?”
曹操站起身来,背着手,挺胸抬头,眼眸亮起一抹凶光,道:“我这一路走来,便是靠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伯文此图,必然可入乌巢,至于如何烧毁其粮草,那就要看我军将士之勇武如何了。”
荀攸听见了这番话,唯有唉声叹气,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执礼而拜,深鞠一躬,曹操对于许臻的信任,那的确是宛若子侄。
从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殊不知,若是此次去了乌巢,中了人家的埋伏,岂不是要损兵折将,丢盔弃甲,到时候再被袁绍攻来,抵挡不住就只能退兵了。
几个谋臣都是如此,甚至因为有了这等担忧而惴惴不安。
伯文,终究只是末位之人,现在倒是一百零七了,难道他前面一百零六名谋臣,都考虑不到此计吗?
一旦被洞察,许臻毁去的便是一世英名,但对于曹营来说,损失的可能就是数万将士。
……
当天夜里,天还没亮的时候,曹操的兵马按照路线图划出来的线路,轻骑兵打头,穿戴袁绍兵马所着身的兵甲。
骗开了守将淳于琼,在知道守将为淳于琼的时候,曹操还不由得嘲讽了几句,袁绍居然会重用这等酒囊饭袋。
需知,淳于琼当初可是和曹操一起在西园为校尉之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此人喜欢喝酒,经常误事,特别是有大事之后,心绪波动极大,自然而然的便会喝酒以镇静。
是以,此行极其顺利,一把大火将乌巢烧毁,火光漫天,足足几十丈高,浓烟不散,各处都是一片火海。
曹操劫掠了不少粮食,而后又带兵埋伏在附近,一旦袁绍真的来援助乌巢,自己可以埋下伏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至少不会被追杀而有所损伤。
但若是袁绍不来,那机会就真的来了。
……
此刻,在袁绍大营之内,无数将士都看到了乌巢起火,袁绍的大儿子袁谭顿时就冲进了中军主帐之中。
“父帅,父帅!!!乌巢起火了,乌巢起火了,必然是受了袭击!”
“啊?!”
袁绍自睡梦之中被惊醒,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慌乱,一股脑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是自家儿子,连忙问道:“你说,你说什么?!哪里起火,哪儿?!”
“乌巢啊,乌巢起火了父帅,快派兵去看看!”
“哎哎呀!”袁绍一下子弹起来,整个人都懵逼了,心头更加是感觉如同遭到重锤一般的痛。
赤足一路小跑出去,蹬蹬蹬的出了营帐,才在木地板上,其余的将军谋臣顿时围了过来,袁绍一看那火势,顿时如遭重击。
“哎呀!!我的粮草啊!!”
“曹孟德太狠了呀!!你这奸贼,哎呀,这是百万石粮草啊,付之一炬了……简直是,伤天害理呀!!”
如此多的军粮,烧毁了之后我的将士们吃什么,这些百姓还都是征收自各地的百姓,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袁绍气得直跺脚,身旁的人们都立刻围了上来,不断开口劝慰,唯有许攸顿时说道:“主公,快想办法吧,如今我们若是驰援乌巢的话,或许还可以截断曹操的兵马,把他的主帅抓捕!”
“嗯?!”
这话一说,袁绍倒是听进去了,不错,现在绝对不能让曹操这奸贼如此安然无恙的烧毁我如此多的粮草,至少要付出代价。
诶?!
袁绍忽然内心一震,想到了什么。
曹孟德……必然也会知道我会有兵马去救,会不会就在乌巢附近的山道上,设下埋伏,等待我的兵马到达,再让我损失一番。
我可不能上当才是。
我乌巢之内,有五千守军,若是在顷刻之间被曹操攻陷,那他或许是出动了大量主力精锐,这就意味着……
他的大营,如今是空虚的。
我若是倾巢而出,直奔他的大营,便可以将起根本拔起,而后再联合附近囤积的兵马,联合围剿,就可以让曹操,无处可去,唯有败北。
哼哼,曹孟德……
你失策了!!
想到这里,袁绍深吸一口气,自信又回到了他身边。
背着手,慢慢的挺起胸膛,嘴角下撇,一副威严的模样,左右看了一眼,冷笑道:“¨.慌什么?”
“父帅!”
袁谭顿时一愣。
我靠!?
这还不慌?
许攸也是咂了咂嘴巴,他想不通,这是怎么了这是。
为何寻常时候一点损失便被曹孟德气得暴跳如雷,现在反倒是不慌了?
难不成是,被气到失心疯了?!
“主公,还不慌?”
袁绍踱了几步,将衣袖收拢,淡然的道:“为将者,不可因形势而失去理智,曹操夺我乌巢,必然是倾巢出动,他料定我会去援救,是以早就埋下了伏兵在等候。”
“而我,偏偏不去救,区区百万粮草而已,明年秋收必然又可复得,我现在直奔曹操的大营,他如何自处!!”
“对啊……”
许攸顿时一愣,连连点头。
此计甚妙,“哎呀,我家主公圣明起来,却也是十分的圣明啊!”
“左右,立刻去催军!”袁绍大喝一声,两边的参军立刻去下令,而后袁谭亲自给他换上战甲,而后亲率大军,直奔曹操的大本营。
袁绍三军齐出,留下了老弱残兵一万余人看守官渡营地,以防范曹操的疑兵突袭,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冲锋,直奔河对岸。
一路遇到的曹操守备,都少得可怜,甚至都在疲惫不堪的睡觉,一听见动静,只是抵挡了片刻,立刻就逃窜了。
见状,袁绍更加是放下心来,此营地,恐怕不会有多少伏兵,哪怕是有,自己几万骑兵在后,几万步旅跟随,难道还会怕他伏兵?!
是以,在天刚刚快要亮的时候,袁绍已经冲进了曹操的大营之内(了赵赵)。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座空营。
没有粮草,没有辎重,没有兵械,只有这帐篷在晨间的微风之中不断摇摆,旌旗猎猎,老兵残弱,正在呜呼哀嚎。
也由此,袁绍一下子懵逼了。
怎么会这样?!
伏兵么……却也没有。
但若是说我大获全胜了吧……好像也不是,我从未见过如此胜利,一座营地之内,什么都不剩,我总不能砍下他的帅旗当做是战利品吧?
我赢了吗?
许攸此时,正在捻须。
捻了半天,一把揪紧,面色大变,“不好!!曹孟德若是去我官渡大营!!我们就无处可去了!!!”
袁绍眼睛一瞪!
却在此时,附近忽然有几千伏兵钻出来,朝着营地之内射出火矢,营地里的草料,火油一下子全部被点燃,将袁绍的主军困在了其中。
一将的声音悠悠传来,“袁绍!我乃是勇将天榜第九大将,曹仁!你中了我家主公之计了!速速下马受降,我主可给你一块田地,种田去吧!”
“你实在不适合在乱世为雄!”
“你,你!!!曹孟德!!!”
袁绍大喝一声,仰天长啸,却是气急攻心,一下子从战马之上倒了下来。
“父帅!父帅!汉!”
袁谭顿时下马来扶,而后袁绍兵马可谓是六神无主,此刻又中了人家埋伏,而且官渡大营似乎也回不去了,唯有寻路而逃。
许攸只能站出来暂且指挥,尽管他现在也懵逼着,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境地。
“撤军,沿河而撤,退守白马津,等收拢兵马再说!”
“撤!!!全军撤退!!”
……
这一夜,曹操夺得了袁绍的大营,将之兵马辎重,粮草和重要布防文书全部占据,而后又兵贵神速的分兵去延津与白马津。
两地根本想不到后方来军,居然是敌军。
把袁绍逼得无路可去,只有左支右绌的逃窜,朝着去北方的路线逃,终于在几千骑的掩护之下,逃进了回邺城的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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