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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莫问人归处》正文 第1590章 同尘
    方紫岚没有再说话,但火已经被她拱起来了,谢琛便继续问道:“我如何评判,也要有证据。既然此案已审到此处,与莽山有关,那当年之事便避无可避。”

    他边说边定定地望向刘能,“当年在莽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刘能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迎上谢琛的目光,“谢先生,谁都可以因当年莽山之事怀疑我刘家,唯独你和你身后的夏侯家不可以。”

    他一字一句眼眶发红,“我刘家有今日之景,与夏侯家脱不了干系。”

    “你说出真相,并非说给我一人听。”谢琛正色道:“公堂审案,为的是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所有人一个公平。不论个人恩怨,抑或家族旧事,只要与真相有关,便不该有所隐瞒。”

    “谢先生如今倒是端的大义凛然。”刘能冷哼一声,“可惜我不是刘家的家主,有些事该不该说,我不能拿主意,还请谢先生去问我刘家的家主。”

    谢琛微微颔首,吩咐人去把之前扣押的刘庸提到堂上来。

    狱中的刘庸毫不意外,大剌剌地就要跟着来人去堂上,却在经过夏侯芸昭所在的监牢时,被她喊住了。

    “谢琛提审刘大人,所为何事?”夏侯芸昭问的直白,来人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刘庸站在一旁,脸上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夏侯芸昭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问来人道:“今日一早刘能便被提走了,至今才提审到刘大人。按时间推算,要么是刘能交代了不少,要么是有人替他说了不少。”

    她话音未落,刘庸面色已是青白不接,“磨蹭什么?谢先生可还等着……”

    “想来当年莽山之事,刘能不愿说。”夏侯芸昭打断了刘庸的话,“你愿意说吗?”

    刘庸愣了愣,不待说什么,就听夏侯芸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罢了,此事也算与我有关,我与你同去便是。”

    她说完示意来人替她打开牢门,却见他神色纠结,“夏侯将军,谢先生未曾请您去堂上。”

    “我现在随你去,便省的你再跑一趟。”夏侯芸昭说的理所当然,来人面露难色,双方僵持之间有一衙役匆匆而来,打开了牢门,“夏侯将军,谢先生请您一并去堂上候审。”

    夏侯芸昭与刘庸到堂上的时候,就见刘能梗着脖子,莫名有几分什么都不肯说的硬骨头模样。

    见状刘庸心中有了计较,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刘能旁边,朝谢琛行了一礼,“不知谢先生今日提审,所为何事?”

    “刘大人,当年你曾随你的伯父——也就是刘能先生的父亲,前去莽山剿匪。”谢琛缓缓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刘庸点了头,谢琛追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祈佑双手紧握成拳,方紫岚看在眼中,却仍未放过他,“王爷当我今夜来是摊牌也好,逼迫于你也罢。荣安王的尸骨在此,任由王爷处置。”

    她定定的看着李祈佑,直接道:“若王爷顾及逝者身后体面,想要维系李氏皇族尊严,按下荣安王之死盖过不提,那我便处理了尸骨,永不让它出现。”

    “若我不顾及,又待如何?”李祈佑抿了抿唇,方紫岚垂下眼眸,扫了一眼袋中骸骨,“王爷不妨猜一猜,荣安王的尸骨我是从何处找到的?”

    “方紫岚。”李祈佑难得这般连名带姓地喊什么人,他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要的是答案。”

    “苏州府的庭院中。”方紫岚神情认真,“程之砚所知远比公堂上指认的更多,其他各府的主事亦然。”

    “可死人不会说话。”李祈佑面沉如水,“你难道要我用这一具不知是谁的残缺尸骨,便去指认几大府的主事吗?”

    方紫岚倏地轻笑出声,“公堂审案审了这么些时日,王爷想来也瞧得分明,如果照这样耽搁下去,牵扯之人越来越多,一旦有了替罪羊,迟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呢?”李祈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你还想各打三十大板吗?”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方紫岚冷了神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有权有势,便能跳脱出大京的律法,甚至让旁人顶罪,那守法之人如何自处,平凡之人又如何自处?”

    “然你并非平凡之人……”李祈佑甫一开口,便被方紫岚截住了话头,“王爷,刀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方家经此一遭,如何不算切肤之痛?更何况,方家尚且如此,旁人可还能有活路?”

    “世子夫人,你偏袒娘家是人之常情,但方家并不无辜……”李祈佑话未说完,方紫岚便冷哼一声,“王爷诸多理由,究竟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自己?”

    李祈佑怔住了,“你说什么?”

    “王爷若是怕了,不如趁早滚回京城。”方紫岚寒声道:“我只当自己看错了人。”

    李祈佑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无法反驳方紫岚,只因她是第一个当面戳穿他的人。

    他留在东南之地,不过一念之仁,却把自己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随着公堂审案抽丝剥茧,他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胆怯。他不善于用玉成王的身份压人,也没有铁血手段,能够力排众议肃清东南官场。

    日复一日,他甚至在想,李晟轩不是纵容他留在东南之地,而是借这一场公堂审案把他羁在这,让他彻底看清自己的软弱无能。

    他从来争不过,不论李晟轩是自己的皇叔,还是大京的陛下,他都只是那个活在荫护下没有长进的玉成王。

    他不知道方紫岚后面说了什么,总之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更不知道她怀着怎样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离开。

    他只知道,眼前黢黑泥土中的残缺骸骨,是已逝荣安王最后的痕迹。与他的行事一样,满是歹毒与污秽。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想为其留一份身后的安宁。就像不知多少年后,若他葬身泥淖,也希望有人能为他做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