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序冷静下来,缓缓摇头。
苏怀逸虽出身宗室,却因母亲出身低微,从小不受重视。
三年前那一役后,更是被贬出京,形同流放。
这样一个人,如何能主导如此庞大的阴谋?
“小公爷。”
门外,君亦轻声唤了一句。
他站在门槛外,手中捧着一封烫金请帖。
成王府的帖子,来得突然,也来得蹊跷。
“什么事?”
墨瑾昱转过身,语气温淡。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访客,绝不会是闲来叙旧。
听到屋内回应,君亦才继续道:“成王府来人了,好像是……来谈婚事的。”
她咬了咬唇,将请帖双手奉上。
那帖子上的字迹端庄大气,落款赫然是成王世子与王妃联名。
婚事?
她心中疑惑,小公爷尚未定亲。
成王府此举,是示好,还是试探?
成王府的世子和王妃登门。
车马停在朱红大门前,随从列队而立,礼盒层层叠叠。
街坊们早已围在巷口,踮脚张望。
街坊们议论纷纷,都说传闻是真的。
国公府要和成王府结亲了。
“听说是成王世子看上了国公府的小姐?”
“哪有什么小姐,国公府就一个小公爷未娶。”
“难不成……是想结秦晋之好?”
流言如风,迅速传遍整条长街。
连府中的丫鬟仆妇都窃窃私语,眼中满是好奇。
同一时间。
醒黛正倚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支刚修剪好的梅花。
她抬眼望向隔壁院子,眉头不由皱起。
那扇尘封已久的院门,今日竟敞开着。
醒黛望着隔壁院子里站着的苏怀逸,心里满是疑惑。
“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那宅子三年前就空了。
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秦府遭难后,她曾回来祭拜父母。
路过那院子时,只看见断瓦残垣,连门匾都被拆了下来。
如今,院中竟有人影晃动,青石小径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秦府旁边的宅子已经空了三年。
每一场风雨,每一次春去秋来。
那院子都沉默地伫立在那里。
可如今,连那枯死的梧桐树都被换成了新栽的海棠,枝头竟已冒出了嫩芽。
可那院子明明是有主的。
据说是某个远支宗室的产业。
但多年来无人过问,契书也未更名。
坊间传言,那宅子风水不好,住进去的人总会遭厄运。
可眼下,苏怀逸却堂而皇之地站在院中。
莫非……苏怀逸把它买下来了?
醒黛心头一跳,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苏怀逸是成王府的世子,身份尊贵。
若他真有意置产,为何选在秦府旁?
苏怀逸看着她,语气温和地笑了。
“醒黛妹妹,多年不见,你真认不出我了?我可还留着你给的信物呢。”
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几分旧日的熟悉。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灰白色的小石子。
多年不见?
醒黛怔住,瞳孔微缩。
她盯着那石子,忽然觉得呼吸一滞。
这……这真的是当年她随手捡的那颗石头?
醒黛一愣,记忆一下子翻了出来。
她看见自己还是个小女孩,扎着双丫髻,赤着脚在溪边奔跑。
而那个瘦弱的少年,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却对她微笑。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秦府旁住着个哥哥。
那孩子总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常偷偷跑去听他念诗,他也不恼。
反而会笑着教她识字。
那孩子没爹没妈。
听娘说,他生了重病,搬来这边调养。
母亲曾叮嘱她,别靠太近,怕传染。
三年前,秦家遭难,她带着父母衣冠冢独自离开。
那天大雨倾盆,她背着包袱,站在马车边,回望那座曾承载她全部童年的宅院。
砖瓦斑驳,门扉半塌。
那天,他曾来送她。
她记得,少年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却坚持将伞倾向她这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河滩捡了颗光滑的石头塞进他手里。
“这世上亏待我们的,总有一天会还回来。”
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后来,她回来过两次。
一次是三年前的冬日,雪落满巷。
她想祭拜父母,却发现院门紧锁,杂草蔓延。
问及邻居,只说那少年病重,被接走了,去向不明。
她曾在雪中站了许久,想着那把破伞,最终只能默默离去。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帮她,是因为这段旧缘。
从老太太那儿出来,她打算给二公子说一个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藏在她心里很久了。
终于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她安静地跟在墨瑾昱后头。
每一都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贴近。
她忍不住想,若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她偷偷抬眼看了前方一眼,见他依旧笔直前行。
心中却更加柔软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或许微不足道。
可这一刻,她宁愿沉溺在这点自以为是的温柔里。
褚玉堂的大门越来越近。
院里亮着灯,光亮得像白天一样。
光线刺目得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隐约还可以听见人声,吵吵嚷嚷的,好像在开什么大会。
等她走近几步,终于看清院子里的光景时……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
一张张面孔神色各异。
而最中央的那把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老太太。
醒黛的心猛地一沉,脚也停了下来。
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都变得困难。
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喜,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的恐慌。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门口方向。
老太太坐在最上头,神情严肃。
她目光如刀,扫视着庭院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门口那对刚来的主仆。
大公子墨景淮回来了。
他站在老太太右侧,嘴角含笑。
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目光在墨瑾昱和醒黛身上停留了一瞬。
平时难得一见的几位夫人,也都到了。
三夫人手中攥着一方丝帕,眼神闪烁不定。
五夫人则一身素净,却特意佩戴了极贵重的翡翠耳坠,显然不是来凑热闹的。
更让她惊讶的是,连那些嬷嬷,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顾嬷嬷捧着账本,低着头,手指微微发抖。
郭嬷嬷手执戒尺,脸色铁青。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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