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这么招人喜欢。
他当初就不会把她带到众人面前。
他藏在袖中的手青筋暴起。
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醒黛,还不赶紧谢过太子的赏赐?”
苏怀逸一句话,把醒黛从尴尬中拉了出来。
她怔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
低头行礼道谢。
“多谢太子赐宝。”
方淮序笑着说道。
“鱼是姑娘钓的,奖赏自然是姑娘应得的,这玉珏就归姑娘了,要是送给心上人,可是大吉大利的好兆头!”
“哈哈哈!”
身旁有人应和,笑声在湖面回荡。
“画舫也快靠岸了,咱们去枕鸳楼,本太子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方淮序站起身,脸上笑意未减。
方光曦与苏怀逸拱手答应。
终于下了船。
脚踩上坚实的地面,醒黛心头一松。
但手里的盒子,却像块烫手山芋一样让她不安。
玉珏贵重,来历明确,是太子亲赐。
她不知收下是否妥当。
更不知日后会因此牵扯出什么。
她辞别了苏怀逸,一刻也不想多留。
一上马车就把匣子扔给盼巧。
“姑娘,这是……”
盼巧看着手中木匣,满脸疑惑。
话还没问完,便被打断。
车外又传来声音。
“醒黛姑娘。”
是君亦来了。
……
懿祥院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
醒黛早已等候多时。
听见声音,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小公爷。”
她低着头,跪在蒲团上。
一双黑靴走到她面前。
墨瑾昱坐下。
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太子请了墨瑾昱、方光曦和苏怀逸一同午膳。
但他回来的这么晚,应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害得她就这样等到太阳下山。
两条腿先是麻,然后疼,现在已经彻底没知觉了。
“是你说的感谢我?怎么?叫你做这点事情就撑不住了?”
墨瑾昱语气冰冷。
醒黛咬了咬牙。
“奴婢没有。”
“呵!”
耳边传来男人的嘲笑声。
“今天在南明湖,那苏怀逸特意邀请你,还穿着你缝制的衣裳。我倒是没料到,你手段还真不一般,才见了几次面,就把郡王府的少爷给迷住了。”
他语气冷硬,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
“你倒是会挑时机,挑人。”
“要不是我中途出现,你现在恐怕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了吧?”
他记得她上船时的模样。
神情里竟有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那不是对着他时的样子。
“奴婢没有那样的想法。”
醒黛说得平静。
指尖却忍不住颤抖。
苏怀逸的确邀请了她,名义上是为贵人奉茶。
等到现场才知道是游湖。
苏怀逸对她确实多有照拂。
但她始终守着分寸,未曾逾越半步。
墨瑾昱怎么可能信她?
在他眼里,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命是从的婢女。
他冷哼一声。
“说谎。”
“一个九司提督,一个郡王府世子,你倒是越走越高。”
他讽刺地勾起嘴角。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也对,要不是我打断了你,你现在怕是早就如愿以偿,与尹煊醉生梦死了。”
醒黛气得抬头。
“小公爷为何要如此羞辱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泛起一层薄红。
“当初是小公爷不顾奴婢的死活,奴婢跪求无果,走投无路时是尹大人出手相救。奴婢心存感激,就算自愿服侍他,又如何?总比……”
她胸口起伏不定,已然说不下去。
她只是想活下来,想有条出路。
墨瑾昱眼神阴沉。
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痛恨,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果然,她是甘愿委身于尹煊。
话音刚落,醒黛就后悔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咬着嘴唇,喉咙发紧。
“奴婢失言了。”
“失言?我倒觉得你说得挺痛快。”
墨瑾昱眼含怒意,目光如刀般扫过她的脸。
俯身用力捏起她的下巴。
“我最讨厌脏东西,才三个月你就忍不住了?”
“你要是敢再越界,就别怪我动手。”
醒黛四肢发冷,仿佛被寒冰刺穿。
“你不过是个卑微的玩物,死了也无人在意,你却连自己的位置都认不清楚,竟敢反过来质问我。”
“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般莽撞。”
醒黛鼻子发酸,眼尾泛红,声音压得极低。
在墨瑾昱看来,她就是个没有底线往上爬的女人。
她的存在,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随时可弃。
墨瑾昱冷冷一笑,随后猛地松开了她。
一边擦手一边说。
“脏。”
醒黛低着头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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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传来的凉意顺着脊背爬升。
渐渐,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
愤怒、委屈、恐惧交织过后,最终归于麻木。
她早已明白。
争辩无用,反抗更是徒劳。
眼前的女人低眉顺眼,身形越发瘦弱。
宽大的衣袖空荡荡地垂着。
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又不是吃不上饭。
哪怕她自己不在乎,她哥哥呢?
难道也任由她这样不管不顾?
墨瑾昱终于明白。
为什么尹煊和苏怀逸会一个接一个地栽在她手里。
她瞧着这般柔弱可怜。
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会动心。
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那一点泪光在烛火下闪了闪,像是随时会掉落下来。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几乎克制不住想抬手去擦掉那滴未落的泪。
醒黛嘴唇微微颤动。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这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折磨人。
他忽然觉得可笑。
明明是她惹的祸,反倒她显得最无辜。
他记得清清楚楚。
昨日在花园里,她对着苏怀逸笑得多甜。
可他不过是走近几步。
她便立刻低下头,像躲什么不堪的污秽。
他对她难道还不够好?
给了她住处,给了她庇护。
可她却一次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对别人笑得温柔。
对他却像避瘟神一样。
他并非愚人。
那些细微的眼神,那些刻意的回避。
他全都看在眼里。
她以为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是墨家的世子。
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人。
她却敢在他面前装清高。
装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她难道忘了,是谁第一个破了她的身子?
那夜的温度,那声轻泣,他至今还记得。
可事后,她装作什么都不记得,见了他就躲。
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难道说,谁都可以,唯独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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