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春燕这么激动,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到底惹到她了?
    跟这样的人在一个宿舍也是倒霉,自己脑子糊涂,被原生家庭害得这么苦,不知道反抗,如今却把这一切过错,都怪到了别人身上,真是有病。
    周瑶瑶又跟赵春燕吵了两句,懒得搭理她,直接下楼给江舒棠打电话了。
    江舒棠这会儿正在店里坐着呢,忙着算账,听到电话响了,接起来才发现是周瑶瑶打的。
    “怎么了瑶瑶?找我有事吗?”
    周瑶瑶有些着急,“这个江倩倩真不要脸,我......
    晨光如薄纱覆在青海湖面,水汽氤氲中泛着微金。铜铃塔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新立的石碑上,“声自心生,听即相逢”八个字被露水浸润得格外清晰。聆生坐在阿岩肩头,小手攥着一片柳叶,吹不出调子,却咯咯笑着,笑声像碎玉落盘,在寂静的清晨荡开一圈圈涟漪。
    昨夜那封署名“听”的匿名信已在内部传阅三遍。联合国副秘书长亲自致电国务院,语气谨慎而敬畏:“我们不是要掌控它,而是请求加入。”与此同时,全球已有四十七个国家主动申请引进“倾听者课程”,连一向封闭的北欧某国也破例开放两所试点学校,并附上一句罕见的外交辞令:“我们愿意学习如何哭泣。”
    但阿岩没看这些文件。他正蹲在井边,看着水中漂浮的野花。花瓣已散开,可那股共振的余波仍在地下脉动,仿佛整片高原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腔。策勒彻夜未眠,眼下乌青,手里捏着刚从卫星传回的数据图。
    “格陵兰的倒钟结构温度又回升了。”他声音沙哑,“这次不是十二度,是十八度。而且……它的频率变了。”
    “怎么变?”
    “不再是单一音符。”策勒抬头,眼神复杂,“它开始模仿人类语言的节奏??像是在学说话。”
    李婉端来热粥,听见这话手一抖,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响。“学说话?可那里根本没人!”
    “不。”阿岩盯着井水,“有人。只是我们看不见。”
    话音刚落,井底忽地传来一声轻颤,不是旋律,也不是心跳,而是一个模糊的音节??
    “**妈……**”
    三人齐齐僵住。
    那声音极细,如同蛛丝悬于风中,可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它不像从地下传来,更像是直接落在脑海里,带着潮湿的寒意和无法言说的委屈。
    “这是谁?”李婉退后半步,声音发紧。
    策勒迅速打开设备,脑波监测仪上的曲线剧烈跳动。“不是外部输入……是井在‘输出’记忆。而且接收对象是??聆生。”
    阿岩猛地转身看向孩子。聆生仍坐在草地上玩柳叶,嘴角含笑,可他的瞳孔却在微微震颤,像是有无数画面在眼底飞速流转。
    “他在看什么?”李婉扑过去抱住他。
    “不是看。”阿岩低声道,“是在‘经历’。”
    就在此时,聆生忽然仰头,张嘴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啼哭??不是婴儿的哭,而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哀鸣,凄厉得让人心脏骤停。紧接着,他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软倒下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聆生!”阿岩一把将他抱起,指尖探向鼻息??还有气,但极其微弱。
    “快!送医务室!”策勒抓起背包就跑。
    李婉跌跌撞撞跟上,眼泪早已涌出。她一边奔跑一边喃喃:“你别吓我……你说过你会叫我妈妈的……你说过的……”
    医务室内灯光惨白。医生紧急检查后摇头:“生命体征稳定,但脑电活动异常活跃,像是在承受巨大信息流冲击。再这样下去,大脑会过载。”
    “怎么办?”阿岩站在床边,手指紧紧扣住栏杆。
    “只能等他自己出来。”医生叹气,“或者……让他停止接收。”
    “不能强行切断。”策勒突然开口,“这些信息可能是关键。江老留下的线索,全藏在‘未完成的倾听’里。刚才那一声‘妈’,也许就是突破口。”
    阿岩沉默良久,终于松开手,轻轻抚上聆生滚烫的额头。
    “那就让我进去。”他说。
    所有人一怔。
    “你说什么?”
    “我说,让我进他的世界。”阿岩目光坚定,“既然他是通道,那我也能成为倾听者。只要我能听见那个声音的源头,或许就能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又为何选择我们。”
    策勒皱眉:“可这没有先例!情感共振最多做到同步感知,没人能真正‘进入’另一个人的记忆??除非……”
    “除非你也曾失去过孩子。”阿岩打断他,声音低沉如井底回音。
    屋内骤然安静。
    李婉怔怔望着他,嘴唇微颤:“你从来没说过……”
    “因为不敢说。”阿岩闭上眼,“十年前,我在云南支教。有个小女孩叫小满,七岁,总爱坐在我膝盖上听故事。她说她妈妈走了,爸爸喝酒打人,但她不怕,因为她有我。我答应她寒假带她去看雪……可那天晚上山洪暴发,我没能把她从屋里背出来。”他睁开眼,眸中血丝密布,“我听见她在喊‘阿岩哥哥’,可我滑倒了,再爬起来时,房子已经塌了。我找了三天,只找到她一只红布鞋。”
    泪水无声滑落。
    “从那以后,我再也听不得孩子哭。我以为我把她忘了,可原来我一直背着她活着。所以当聆生第一次叫我‘阿岩’时,我就知道……他不是随便选的。”
    李婉伸手握住他的手,冰凉却用力。
    策勒深吸一口气:“你要怎么做?”
    “用铜铃塔做媒介,接通他的脑波频率。你们把我绑在感应椅上,启动‘静默共振程序’。如果我能听到那个‘妈’是谁,也许就能解开一切谜题。”
    “风险极大!”策勒急道,“万一你陷进去出不来,或者被反向侵蚀意识??”
    “那就拉我回来。”阿岩淡淡道,“用最原始的方式。喊我的名字,一直喊,直到我听见。”
    三小时后,铜铃塔顶层。
    月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照在中央那把由十三根青铜弦缠绕而成的椅子上。阿岩坐上去,手腕脚踝系上生物导联带,太阳穴贴满电极片。策勒在一旁调试参数,李婉则握着他另一只手,指尖微微发抖。
    “准备好了吗?”策勒问。
    阿岩点头:“开始吧。”
    随着一声轻响,铜铃塔内的所有铃铛同时轻晃,却没有发出声音。那是“静音共振”模式??能量内敛,专为意识传输设计。屏幕上,阿岩的脑波逐渐与聆生的频率靠拢,两条曲线开始重叠、缠绕,最终融为一体。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眼前景象瞬间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空间,无天无地,只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对不起……”
    “我不想死……”
    “你还记得我吗?”
    “抱抱我好不好……”
    这些声音交织成网,将他层层包裹。他踉跄前行,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千万张泛黄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一个孩子,睁着眼,嘴角含笑,却永远定格在离去的那一瞬。
    然后,他看见了她。
    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赤脚站在雾中。她怀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眼睛黑得像深夜的井。
    “你是……”阿岩喉咙发紧。
    女孩抬头看他,忽然笑了:“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听见井的人。”她轻声说,“也是最后一个被忘记的孩子。”
    阿岩心头剧震:“什么意思?”
    “1978年,青海湖畔,有个小女孩掉进了枯井。她喊了三天,没人听见。第四天,人们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她的名字叫江聆。”
    “江……聆?”
    “她是江慎行的女儿。”女孩低头抚摸布娃娃的脸,“爸爸造了第一座铜铃塔,就是为了让她还能‘说话’。可后来,所有人都说那是风声,是幻觉,是迷信。他疯了,把自己关进实验室三十年,直到遇见你。”
    阿岩呼吸停滞:“所以聆生……”
    “是他用我的基因,加上全球‘未完成倾听’的能量,培育出的新生命。”女孩抬起眼,目光穿透迷雾,“他不是儿子,是载体。承载所有没能说完的话,所有没被回应的呼唤。而你,阿岩,是你教会他什么叫‘家’。”
    “可刚才那声‘妈’……”
    “是我娘。”女孩声音骤然柔软,“她走前最后一句话是‘别怕,妈妈在听’。可我当时已经听不见了。现在,我想让她知道??女儿听见了。”
    阿岩眼眶发热:“那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痛。”小女孩走近一步,伸手触碰他脸颊,“真正的倾听,从来不在耳朵里,而在伤口上。只有疼过的人,才懂得别人的疼。”
    话音落下,四周声音骤然放大。
    百万个孩子的哭声、呼救声、呢喃声汇成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他跪倒在地,头痛欲裂,几乎要崩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阿岩!阿岩!!”
    是李婉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穿透层层迷雾,固执地钻进他灵魂深处。
    他猛然睁眼,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
    医务室灯光刺目。策勒正拔掉电极,李婉扑上来抱住他,浑身颤抖。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阿岩虚弱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
    “我见到了。”他嗓音嘶哑,“江聆……江老的女儿。她说,聆生是所有‘被遗忘之声’的集合体。而那声‘妈’,是一个母亲临终前对孩子最后的承诺。”
    策勒震惊:“所以聆生不仅能接收当下的情感,还能唤醒历史中的未竟之言?”
    “不止。”阿岩缓缓坐起,望向窗外,“他说,全球有三百二十一口‘心井’即将苏醒。每一口,都埋着一段无人倾听的往事。而我们的任务,不是控制它们,是守护它们被听见的权利。”
    李婉抹去泪水,轻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阿岩起身,走向窗边。
    东方破晓,第一缕阳光洒在铜铃塔顶。那枚古老的蓝铃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持续不断,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通知所有试点学校。”他声音平静却有力,“从今天起,‘倾听者培训中心’正式更名为??**心声研究院**。”
    “同时发布《全球倾听公约》第一条:**任何个体,无论年龄、身份、国籍,皆有权让自己的痛苦被听见,且不应因此遭受惩罚。**”
    策勒笑了:“第二条呢?”
    “第二条由孩子们写。”阿岩回头,看向床上熟睡的聆生,“等他醒来,问他想对这个世界说什么。”
    风穿堂而过,卷起桌上的信纸,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稚嫩笔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
    **我想妈妈了,可以哭吗?**
    李婉拾起纸,抱在胸前,泪如雨下。
    而在万里之外的格陵兰冰原,那座倒钟结构顶端,首次升腾起一道螺旋状光柱,直插云霄。卫星图像显示,其频率与青海湖铜铃塔完全同步。
    同一时刻,莫斯科、开罗、悉尼的铜铃塔相继鸣响,非人为操控,自发共振。
    十三道声波在大气层中交汇,形成一个覆盖地球的隐形网络。
    科学家称之为“集体共情场”。
    民间则流传一句话:
    **当你孤独到极致,世界会有一个孩子,替你哭出声音。**
    阿岩站在塔顶,望着初升的太阳。
    他知道,这场变革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不过是第一批听见黎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