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绣房内死寂一片。
嬷嬷和侍女们个个惊恐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她们仿佛已经预见到花淞暴怒之下,眼前这位胆大包天的夫人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花淞上前,低声下气,姿态放得极低:
“莺莺,夫人,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昏了头,我不该怀疑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下次,你别生气,别说不结这种话,我受不了。”
穆莺莺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径直走到屏风后,迅速换回自己的常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绣房。
花淞连忙跟上,一路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歉,穆莺莺却始终冷着脸,不发一言。
一路沉默地回到清远阁。
在穆莺莺即将踏入时,花淞终于按捺不住,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郑重地塞到穆莺莺手中。
“莺莺,你说得对,我不该三番四次怀疑你,这个你拿着。这是清远阁的通行令牌。”
“我找人查证过了,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和赵子晋。是我太过敏感,小人之心了。原来你是真的愿意做我的夫人。”
“从今日起,你就是这清远阁唯一的女主人,凭此令牌,府内府外,畅通无阻,任何人见令牌如见我。莺莺,我想给你最好的也想给你自由,只求你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穆莺莺一愣,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打动的模样。
她接过令牌,指尖微凉。
垂下眼帘,声音放软:
“哼,我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气,只是你那样对我。我也有错,不该赌气说那些话。”
花淞见她态度软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莺莺,我的莺莺,我太爱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明日,明日我们就去见四殿下,请他为我们主婚,就这几天就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好不好?”
穆莺莺在他怀中,身体僵硬点头。
“好。”
花淞心满意足地离去。
穆莺莺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
一道黑影翻窗潜入穆莺莺的房间,月光下,露出刘子墨英气的脸。
“莺莺?我来了。那个叫青竹的小侍女,传话说你找我?我起初还不信她能找到我,更不信她是你的人,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穆莺莺确认窗外无人,迅速关上窗户,拉着刘子墨坐下,仔细打量她:
“你的伤看起来好多了。”
“嗯,是我让她设法联络你的,有要事。萧纪时那边我去过了,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被囚禁着。他让我带了一封密信给林贵妃……”
穆莺莺将海棠殿所见,快速而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贵妃的反应太奇怪了,那封信里一定藏着惊天秘密。而且,四皇子萧雍景对林贵妃母女的疯狂报复,表面看是为母复仇,但矛头似乎更指向林贵妃本人,而非主谋皇后,这不合常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子墨:
“子墨,你在宫中时间比我长,又出身将门。关于大皇子的生母,皇后娘娘,你了解多少?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刘子墨她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皇后娘娘,我了解的其实非常有限。我幼时便随父亲去了陇南戍边,回京次数不多,入宫更少。关于皇后,多是从旁人口中道听途说。”
“既然你想听,我便同你说说,但也不可全信。”
“皇后娘娘与陛下是青梅竹马,少年情谊。陛下还是王爷时,就娶了她做正妃。据说,皇后娘娘在王府时便一直无所出,入宫后三四年,也依旧……膝下空虚。后来……”
“后来,陛下有一次微服私访,据说在江南遇到了一个养蜂女。”
“传闻那养蜂女容貌并非绝色,却有种奇异的灵秀之气,尤其精通养蜂酿蜜之道,陛下对她一见倾心,恩爱万千,竟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将她带回了宫中,封为……好像是……嫔?”
“记不清了。更奇的是那养蜂女入宫不久,竟与多年无子的皇后娘娘同时有了身孕!”
穆莺莺听着屏住呼吸。
“再后来那养蜂女贵人似乎出了意外?具体如何,众说纷纭,总之,香消玉殒了。”
“而皇后娘娘……虽平安诞下了长公主。但生产时元气大伤,几乎去了半条命。”
“从此之后,皇后娘娘便深居凤仪宫,几乎不再露面,连后宫事务都交由其他高位嫔妃代为掌管。所以,关于这位皇后娘娘宫中知其详者甚少,只知她常年静养,不问世事多年了。”
穆莺莺眼中充满困惑,下意识重复:
“长公主?皇后娘娘……不是只有大皇子萧雍璟一个孩子吗?”
刘子墨叹了口气,
“是,也不是。皇后娘娘虽然深居简出,但在小公主大约三岁那年,确实又怀上了身孕。”
“就是后来的大皇子,而长公主在她七岁那年,随宫人去御花园玩耍时,不慎跌入了荷花池深处,没能救回来。”
“自那以后,皇后娘娘的性情就越发孤僻难测了。宫里隐隐有传言,说帝后因为此事生了离心。再后来,就是林贵妃突然得宠,风头无两,以及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一二了。”
穆莺莺深吸一口气,脑内如同乱麻,甩了甩头,强行将心中疑问压下,看向刘子墨:
“对了,子墨,兵符……”
她话未说完,刘子墨毫不犹豫地从怀中贴身暗袋里,掏出了半块青铜虎符。
刘子墨将半块虎符递向穆莺莺:
“莺莺,拿着!大厦将倾,不能再让你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这半块兵符你拿去吧,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用它换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信你。”
穆莺莺猛地伸手,却不是接过,而是坚定地将刘子墨递来的手推了回去。
“子墨,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萧雍景既然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完整的虎符,那我们给他便是。”
刘子墨愕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给他?可……”
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刘家军的命脉。
穆莺莺冷笑:
“他是想要虎符不假,可他也没说非要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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