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阮蕴玉听到这两个字,眼神平静无波,带着几分讥讽,甚至有点想笑。
大晚上不睡觉,折磨她,为的是和她结婚,荒谬不荒谬?
陆砚清却像是看穿了阮蕴玉眼底的讥讽和拒绝,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清晰的刺痛。
他抢先一步开口,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蕴玉,我说的是……协议结婚。”
他要的当然不是协议结婚!
可是……只要能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协议结婚又如何。
就算是协议结婚,他们也领了证,她就是他法律上承认的另一边。
阮蕴玉瞳孔微缩,怀疑自己听错了,“……协议结婚?”
“对。”陆砚清深吸一口气,目光沉凝地看着阮蕴玉,“我查过了,陆冥手里的那份配型报告是假的,他女儿陆晓和软软根本不匹配。”
“他在骗你,想要空手套走你的股份。”
这个消息像一块冰砸进阮蕴玉的心口,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虽然早有预感,但被证实的那一刻,还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绝望。
又要继续等吗?
什么时候能等到呢?
陆砚清抿唇,“蕴玉,我也想你也知道,现在唯一能救软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就是我们再生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进行移植。”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也是最快的方案。”
阮蕴玉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目前医学上的建议之一,她当时也想过这个方法,但这意味着……
没恢复记忆前,她或许还能接受,可是现在……
看着阮蕴玉默不作声,眼神挣扎的样子,陆砚清喉结滚动了一下,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实在厌恶我到无法忍受……也可以选择其他方式。”
“比如,我只提供精子,做试管婴儿,虽然过程更复杂,时间也可能更久……”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眼眸瞬间有了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直接贡献一下精子就可以了。”
只要一个小小的精子,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了。
他又不损失什么,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陆砚清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他看着阮蕴玉,像是提醒又像是陈述一个事实,“阮律师,你可是专业的。”
“你应该很清楚,在中国,如果男女双方非婚姻关系,想要通过试管婴儿,使用男方的精子,是违法的吧?”
“程序上根本行不通。”陆砚清故意加重了“行不通”三个字。
阮蕴玉被陆砚清这话噎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荒谬,“……真是稀奇,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违法’这两个字?你刚才在楼下大吼大叫的事情,怎么没想起法律?”
陆砚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谈判的样子,“一码归一码。”
“蕴玉,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救软软的最优方案。”
陆砚清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性,“而且,就算技术上可行,你考虑过那个孩子吗?”
“我们决定生下他/她,初衷就是为了救软软,这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本身就不公平。”
“难道你还想让他/她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让他/她重蹈安安和软软这四年的覆辙?”
“没有人规定一定要……”
阮蕴玉想继续反驳,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儿童房的门缝。
不知何时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不安地,怯生生地朝外看着。
是安安。
阮蕴玉所有想反驳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阮蕴玉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压下翻涌的怒火,指着大门,对陆砚清冷声道,“你走吧,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陆砚清也注意到了门缝后的目光,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儿童房的方向,没有再逼迫。
他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好,这是我让律师拟的协议,你可以看看。”
“我等你消息。”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阮蕴玉一眼,转身开门离开。
门轻轻合上。
阮蕴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这是目前救软软最优的方法,可这样就意味着,她和陆砚清有了更深的羁绊。
她不想再和陆砚清有什么羁绊。
一整晚,阮蕴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里的协议拿起又放下。
救软软的迫切,对未知孩子的愧疚,对陆砚清复杂难言的情绪……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直到天蒙蒙亮,阮蕴玉才勉强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阮蕴玉心烦意乱地收拾好,拎着垃圾袋下楼。
刚走出单元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竟然还停在昨晚的位置。
车窗降下,陆砚清坐在驾驶座上,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却依旧锐利,直直地看向她。
“考虑好了吗?”阮蕴玉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阮蕴玉看着他这副守株待兔的架势,只觉得荒谬透顶。
她走过去,将垃圾扔进桶里,然后抱着手臂,斜睨着陆砚清,语气带着嘲讽,“你这架势……怎么?是打算今天就跟我去把证领了?”
陆砚清推开车门走下来,站在阮蕴玉面前,目光沉静却不容置疑,给出了一个让阮蕴玉目瞪口呆的回答,“是的,就今天。”
要不是昨天民政局关门了,他想昨天就领证。
阮蕴玉:“……你疯了?”
“我很清醒。”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故作深沉,“软软的病情等不起,每多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既然这是最好的办法,那就没必要再拖延。”
“我们还是尽快领证吧。”
夜长梦多,还有慕临川在一旁,必须快点领证。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那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又想到病房里阮软苍白的脸。
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鬼使神差地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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