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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愧疚
    找错了人,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让问题恶化。

    而找对了人,也未必能保证黄行意愿意敞开心扉。

    他担心的不是花钱,而是她内心的抗拒。

    方丽红一眼就看穿他在纠结什么。

    她轻轻摆了摆手,动作干脆利落,压根没把“心理医生”这几个字当回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别跟我耍花招。”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些心理医生啊,说白了也不见得管用。书本上的理论再多,也不如你一句真心话来得实在。”

    她直视着陈知遥的眼睛,语气变得严厉而真挚,“问题是你引起的,解决也得靠你。你自己不出面,不想着去理解她、体谅她,还想指望谁?”

    她叹了口气,语气稍缓:“难不成,连哄她几句、陪她聊聊天,你都嫌麻烦?她要的从来不是你给她多少钱、买多少东西,而是你能看到她的疲惫,能听见她的声音,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边。”

    “我不是嫌麻烦……我只是,我还在生气。”

    陈知遥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不满。

    他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低垂,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最多——每天早出晚归,在公司拼尽全力打拼,只为让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黄行意呢?

    连在家照看孩子这点最基本的事,都不愿意好好配合。

    她总抱怨累,抱怨压力大,甚至提出要继续上班,仿佛家庭只是她的负担,而不是共同的责任。

    “你还好意思发火?事情明明都清楚了,干嘛还摆脸色?”

    方丽红眉头紧皱,语气严厉地反问。

    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儿子。

    “黄行意不愿意辞职待家里,不就是因为担心以后你会看不起她吗?你以为她真是贪图那点工资?她是怕失去自我,怕将来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说着,语气稍稍放缓,却仍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别扯远的,就说咱们楼下的邻居,那一家三口你熟吧?就住在三楼东户的那家。你每次上下楼,不都经常碰到他们?那男的在建筑公司做项目经理,女的原本是银行柜员,后来为了孩子辞职做了全职太太。”

    “人家不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方丽红叹了口气,眼神里透出几分惋惜。

    “老婆天天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照顾孩子起居,几乎没有一刻能喘口气。而老公在外面挣钱,一回到家就摆架子,动不动就嚷嚷个没完——碗没洗干净,地没拖干净,饭太咸了,孩子作业没辅导好……芝麻大点事都能炸起来。”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有时候你在自己屋都能听见他们吵架,摔东西的声音。上周三晚上,我还听见那女人在走廊里哭,抱着孩子蹲在楼梯口,脸都肿了。你说,这日子过得像什么样?”

    方丽红盯着陈知遥:“你别觉得自己多特别,以为跟别人不一样。”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直直地刺进儿子心里。

    “可你也是普通人,有血有肉,会累,会烦,会动怒。哪天你工作压力大得喘不过气,公司裁员,项目黄了,或者收入骤降,你就也会怪她没继续上班,说她没为家庭分担,拖你后腿。到那时,你还能心平气和地说‘我不会那样’吗?”

    她是过来人,这几十年见的事太多,吃的盐比陈知遥吃的米都多,早看透这种事会怎么收场。

    她年轻时也经历过类似的家庭矛盾,知道那些看似牢固的感情,往往在生活的重压下一触即溃。

    她不想看到儿子重蹈覆辙,更不想看到黄行意受委屈。

    她知道,一旦家庭失衡,最先受伤的永远是那个选择退让的人。

    陈知遥听完愣住了。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片刻后,他才低低开口:“妈,我觉得我不会那样。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也藏着几分不确定。

    他真心觉得自己和楼下的男人不同,他爱黄行意,愿意为她付出,也尊重她的选择。

    可他不敢肯定,当真正的压力降临,自己是否还能守住这份初心。

    “谁一开始不这么说?”

    方丽红声音抬高了些,语气中多了一分痛心和无奈。

    “隔壁那对夫妻当初也是信誓旦旦,说要疼老婆、养她一辈子,还说‘你只管安心带孩子,别的不用操心’。结果呢?才五年,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顿了顿,看着儿子低垂的脸,声音渐渐缓了下来,“你要是不信,去问问他,看他有没有说过这话。去问问那男人,当初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例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懂爱、更懂责任?”

    “所以我劝你,别总觉得自己是例外。”

    她的语气重归平和,却字字千钧。

    “你现在顺,是因为公司正往上走,你手里有钱,心态才稳。项目顺利,奖金多,工资年年涨,你觉得一切都可控。可生活不是永远风平浪静的。真到哪天压力压下来,房贷、孩子教育、老人看病、工作不顺,样样压肩,你就明白自己和别人差不了多少。人到了那个地步,情绪失控,口不择言,伤的都是最亲的人。”

    陈知遥叹口气,没再开口。

    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缓缓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仿佛想把那些纷乱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良久,他低声说:“行吧,我明白了。我现在就上去找她聊聊。”

    他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倔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迟来的醒悟和隐隐的愧疚。

    方丽红心想,这一通话说完,儿子总该懂点事了。

    她看着陈知遥转身往楼梯走,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靠回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她也没多想,就让陈知遥上楼去了。

    可没想到,才过了五分钟不到,陈知遥就脸色难看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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