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接通电话,是苏正则。
【瑶……姜小姐,我夫人被你气到,病情复发,现在,更严重了,请你来医院一趟,给她道歉。】
姜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苏老爷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都是几天前的事了,她现在身体出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苏家这么有钱,不至于这么讹我吧?”
【那天你把她气晕,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不跟你计较,现在,只是让你来道歉,让她顺了那口气,你也不肯?】苏正则的语气带了几分生硬,听得出来,有些生气了。
姜瑶可不管他有没有生气,“她先侮辱我,我只是正常反驳,维护自己的尊严罢了,她口才不行,心理承受能力也差,那就不要嘴贱去惹人呀,还要让被她侮辱的人给她道歉,苏老爷子,你们好意思提出这个要求,我都不好意思听,苏家在港城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做这么跌份的事吧?就不怕被其他家族耻笑?”
苏正则冷笑,【姜小姐,做人还是要留点口德。】
“我已经很给面子了。”姜瑶语气无辜,“没有直接破口大骂,是因为我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给你面子,这要是换了别人,我可没有这样的耐心。”
【你和你爸一点都不像,从小到大,他在待人接物上,都是谦逊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从不会像你这样,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我要是像我爸那样善良,就活不到现在了,也不可能有机会来到港城,揭晓自己的身世,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底气和你这么说话。”
【姜瑶,她是你父亲的母亲,是你亲奶奶,你低一次头,能怎么样?为什么这么不服管教?你爸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样,就是在给他蒙羞!】苏正则语气不善,又失望。
姜瑶嗤笑一声,“怎么?觉得我没有教养?你们没有生养我,也不尊重我,却想让我尽晚辈孝敬的责任,不觉得很可笑吗?之前,她辱没我,我骂了她,和苏家也断了关系,这件事就算扯平了,翻篇了,现在,你却想翻旧账,让我跟她道歉,我看,没有廉耻之心的是你们。”
苏正则知道谈不拢,语气更冷,【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来?】
“意思是,我可以随便开条件?”
【对。】
姜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德绑架不成,就改用利诱了,那她就不客气了,“我要我爸所有的个人物品,还要参观他住的地方。”
【你这是想让你父亲也和苏家切割?】苏正则更不满。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对方顿了一下,【可以。】
“好。”姜瑶笑了笑,“先说好,我可以过去,但不会说道歉的话,你们可以对我进行言语上的攻击,我不会还嘴,直到你夫人骂到消气为止,当然了,仅限于言语攻击,不能有其他举动。”
苏正则不知和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不久后,听筒里传来他的回复,【好。】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过去,三十分钟左右到医院,我相信苏老爷子你的人品,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你说到做到,我自然会兑现承诺。】
“那你记得让保镖放我进去。”
挂断电话后,贺洵第一个反对,“瑶瑶,你想拿回岳父的东西,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不要委屈自己。”
“是啊!”秋心也不同意,“那苏老太太那么不喜欢,你这样过去,还不知道会被怎么骂呢!”
“放心。”姜瑶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她看了一眼警局门口,一会,容知韵要是能骂得出来,她敬她是条汉子。
?
医院里,容知韵得知姜瑶要过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也不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直接坐了起来,“她什么时候来?”
“现在就过来,大概三十分钟后到。”看她心情不错,苏正则神色也轻松了一下。
“那我可得准备一下。”容知韵看了身上穿的衣服,皱了皱眉,“沁沁,帮我梳头,我要穿那件宛蓝云锦做的长衫。”
“是,老夫人。”
时沁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和往常一样,温柔细致地帮她梳头,挽头发。
在这期间,容知韵还在和苏正则说话,“她怎么会同意过来?”
“她想要她父亲的私人物品。”苏正则叹了口气。
“你答应了?”容知韵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嗯,总要让你消气。”苏正则笑得温柔,“而且,容安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留着那些东西也是徒增伤感,既然他亲生女儿想要,就给她吧,也算全了她一份孝心。”
容知韵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也呼了口气,“罢了,给就给吧。”
她抬手抚了一下发髻,眼眶微红,“我也该和过去告别了。”
“知韵……”
“我没事,二十年了,我已经走出来了。”容知韵拿起一根玉簪,插在发髻上,“但那个出言不逊的小丫头,我不会放过。”
一想到自己养尊处优了几十年,从没被人不尊重过,居然被一个没教养的孙女这么辱骂,她就生气。
苏正则也理解,“一会,你想说什么就说,她不会还嘴的。”
“好。”容知韵冷哼,“我一定不会留情。”
之前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还不是要乖乖过来?
?
不久后,姜瑶如约来到医院,敲响了病房的门。
保镖没有阻拦。
病房里,得知姜瑶来了,容知韵抚了抚发髻,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矜持地对着小护士说了句,“让她进来吧。”
“是,老夫人。”
病房的门被拉开的瞬间,姜瑶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容知韵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后背靠着枕头,苏正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时沁站在床的另一侧,边上还有一个小护士,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给她开门的这个,没见过,生面孔。
能看得出来,容知韵心情不错,一点都不掩饰脸上的得意。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准备好好训她一顿,发泄心头的憋屈。
在他们开口前,姜瑶拔高音量,先一步说话,“上午好,我来了,我还带了我的朋友们过来,刚好,你们也让陪护人员留下来了,人多热闹。”
容知韵更高兴了。
这么丢脸的时候,还带了朋友过来,也是够傻的。
但转念一想,有别人在,她不是不能随意发挥?
她矜持地回了句,“让你的朋友回去吧,你留下来,把门关上。”
姜瑶无奈地挑挑眉,“这恐怕不行,因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看苏老夫人要怎么骂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病房里面走去,身后的人终于露了出去。
一个个都把相机从包里掏了出来。
是记者!
苏正则站起来,挡在容知韵前面,朝门外喊道,“来人!进来把他们带出去!”
可惜,喊了几声都没人进来。
姜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别紧张呀,我们都是文明人,不干粗鲁事,别担心。”
她将视线放在容知韵身上,“苏老夫人,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在这接受你的言语攻击,不还嘴,你们就把我爸爸的私人物品给我,开始吧。”
后边的记者听到这话,蠢蠢欲动。
大新闻!
之前说苏老夫人不好相处,为难人的话都是传闻,现在,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太值了!
容知韵气得坐直了身体,“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沁赶紧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姜小姐,老夫人身体不好,还是你的长辈,还请你手下留情。”
“沁沁,你别求她。”容知韵咬牙切齿。
苏正则也气得不轻,“你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对啊,我没有做错,却被你们逼着来道歉,谁知道过来之后,你们会干什么,我势单力薄,当然要开诚布公,不然,哪敢过来?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姜瑶一脸无辜。
苏正则忍着怒气,看向那些记者,“记者朋友们,辛苦你们过来一趟,我夫人身体不好,还请离开。”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很想继续留下来,但这毕竟是苏家的话事人,也不能不给面子。
他们迟疑了片刻,都微微颔首,出去了。
出去后,看到那两个保镖被撂倒了,几人跑得更快。
姜瑶笑着挥挥手,对着他们喊了一句,“不要走太远,一会,我再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苏正则和容知韵更心梗。
“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原来都是装的。”苏正则笑意不达眼底,有种皮笑肉不笑的虚假。
姜瑶挑挑眉,笑得漫不经心,“之前我也觉得以为你是个很好的长辈,也对我很好,现在我发现了,都是表象,一旦涉及你真正在意的东西,什么都不是。”
苏正则知道和她说话,讨不着好,不想再说这些事,“你走吧。”
“这就让我走了?”姜瑶看向容知韵,“老夫人,你不说点什么吗?我还让我助理拿来了录音机,随时准备录下来,以防我听不清楚,可以听回放。”
那欠揍的表情看得容知韵怒气飙升,但记者就在外面,她但凡敢骂一句,明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说不定,还会伴随着她一辈子,时不时被上流圈子的人拿出来说说。
这脸她丢不起。
容知韵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走吧。”
“既然你们都不想说,那这件事就到这了。”姜瑶一脸遗憾,“我们的关系也不是这么融洽,不如,趁现在人多,现在就去拿我爸爸的东西吧,不然,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进这么多保镖的苏家。”
被她耍得团团转,苏正则勉强维持着面上一贯的沉稳,“跟我来,左右也是些旧物,你想要就给你。”
“那就多谢了,我在外面等着。”
姜瑶递了个眼神给阿七,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容知韵忍无可忍,直接摔碎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苏正则和时沁都担心她身体出状况,一直说好话劝她,也拿了舒缓情绪的药让她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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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啪”的一声响,姜瑶垂眸轻笑。
还想逼她道歉,想什么呢?
看到贺洵,她笑着竖起大拇指,夸他解决了保镖。
贺洵笑着摇摇头,牵着她的手。
这时候,苏正则黑着脸出来了。
有贺洵和阿七在,姜瑶完全不虚,和他一起,出了医院,直奔苏家。
那些记者也跟着一起来了。
她笑着看向苏正则,“苏老爷子,我不想以后有谁说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能不能让这些记者朋友也一起进去?”
“在我的地盘,没我的允许,你也拿不走。”苏正则冷哼一声,“进来吧。”
“好吧。”姜瑶对着记者们摆摆手,“辛苦各位了,下次有新闻,我一定先考虑你们。”
和记者道别后,进去了。
她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宴会,一次是痛骂容知韵,都是来去匆匆,没参观过。
一路走去,室外绿意盎然,鲜花环绕,室内装修雅致,低调奢华,很不错。
她跟着苏正则一起,走了好一会,最后,停在三楼角落的那个房间。
进去后,发现里面的布置偏简约风,物品摆放整齐,没有灰尘,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苏正则不想看到她,扔下一句“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就离开了,老管家在门口看着。
姜瑶靠近贺洵和阿七,轻声道,“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很可疑,我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嗯。”
桌面上放着飞机和汽车模型,姜瑶拉开抽屉,看到了几个笔记本,翻开后发现都写满了字,是姜爸爸做的笔记和写的随笔,还有的是手账。
她把其他的抽屉都打开,都是姜爸爸用过的东西,笔,稿子,剪刀等。
衣柜里也都是他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
贺洵查看了每一件衣服,发现了有一件衬衫,袖子上沾了红色的痕迹,衣服平整干净,是洗过才放进来的。
他把那件衣服拿出来,凑近观察。
姜瑶发现了他的动作,走了过来。
贺洵压低声音,“是银缕梅的汁液,锡城特有的植物,港城没有。”
姜瑶点点头。
这么说,姜爸爸穿了这件衣服去锡城祭祖。
她环视周围一圈,“还有其他异常吗?”
“这个。”贺洵拿开桌上的木雕,露出镂空底座里面的手表。
姜瑶看了一下,发现它居然还在走着,又细看了上面的时间,瞬间就知道了贺洵怀疑的利用。
这年代的手表是机械手表,需要定时手动上发条,不然会停。
更奇怪的是,这个表上的时间比她的手表还快七分钟。
一般来说,这种手表用的时间长了,会比准确的时间慢一点,要是不调的话,会越慢越多。
但二十多年过去了,这表不仅没有慢,还是比准确的时间快了几分钟,就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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