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一结束,傅家人便带着复杂的心情先行离开,留下了空间给秦家处理内部事务。
傅长津本想留下陪秦江江,却被她轻轻推开。
“长津哥,你先回去吧……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江江的声音嘶哑,几乎低不可闻,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傅长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痛无比,却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再三叮嘱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知道,他的女孩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一切。
他给足她所有的安全,也给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但,只要她需要,一转身,他永远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热闹散尽,偌大的宴会厅变得更加空旷冷清。
戴芳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发直,仿佛还没有从那个致命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一生好强,注重脸面,经营着完美的家庭形象,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最信任的丈夫从背后捅了最深最狠的一刀,将她二十多年的付出和坚守践踏得粉碎。
秦霁川脸色冷峻,安排着人手处理后续,联系媒体压下新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目光不时担忧地看向戴芳华和秦江江。
“妈……”秦江江一步步走到戴芳华面前,声音哽咽。
她看着母亲那强撑着的、几乎要碎裂的平静,看着她眼角难以掩饰的细纹和鬓间似乎一夜之间冒出的几丝白发,订婚宴上那个穿着绛紫色旗袍、仪态万方的母亲形象轰然倒塌,只剩下一个被背叛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可怜女人。
戴芳华缓缓抬起头,看到女儿,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嘴角却只是无力地牵动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秦江江的脸颊,动作僵硬而冰凉:“江江……对不起,妈妈的错……是妈妈没看好这个家,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秦江江所有的强撑和伪装。
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彻底崩碎,巨大的委屈、心痛、失望和对母亲深深的心疼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妈妈!!”
她猛地扑进戴芳华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迷茫。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啊?!那个女人……那些照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她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昂贵的礼服裙摆铺散在地上,沾上了灰尘。
戴芳华抱着女儿,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
沈书宁远远站在一旁,没有靠近,虽然她和秦江江是好闺蜜,但现在这种时刻,只怕她也不愿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秦霁川上前,沉声道:“给他们母女一点时间吧,我先送你回酒店。”
“你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今天会出现?”
沈书宁抬眸看向秦霁川,订婚宴开始之前,她就注意到他一直在观察人群,表情也有些不对劲。
秦霁川摇了摇头,“是宴会开始之前,我听到戴芳华跟人通话,所以留了点心。”
当然,他也确实知道,秦淮安这些年在外头,一直有人。
回到北城之后,他曾经的记忆零零星星已经恢复了大半,秦霁川微微颔首,“书宁,你是希望我尽快恢复记忆,还是……维持现在这样?”
“……”
沈书宁愣了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好奇。”
秦霁川和沈书宁离开酒店之后,休息厅只剩下秦江江母女。
“妈……”秦江江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戴芳华握着她的手一抖,双眸通红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嘴唇微微颤动,说不出一句话。
“第一次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小学五年级。”
秦江江一滴眼泪滑落,低声道,“当时,我还小,我很害怕,我怕他跟你离婚,我怕我从此以后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有段时间,我每天缠着他,让他接送我上下学,就是害怕他去找别的女人。”
“小时候,你每次都说爸爸在出差。”秦江江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可每次回来,他身上都会有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他在外面的房子养了别的女人……我一直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我就能够将你们都留在身边。”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告诉你,如果你们早点分开,或许对你的伤害,就能减轻很多。是我太自私了,我只考虑到自己,从来都没想过你的感受。”
戴芳华抱着江江,哽咽道:“不怪你,妈妈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是我们不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傻孩子……”戴芳华颤抖地抚摸着秦江江的脸颊,“我怎么舍得怪你?你是我最疼爱的宝贝啊,妈这辈子,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不在乎。”
今夜,无人入睡。
秦江江在酒店躺了一夜,眼睛红肿干涩,满心疲惫,却毫无睡意。
黑暗中,母亲瞬间煞白摇摇欲坠的身影、那个陌生女人怨毒而疯狂的哭喊、以及漫天飞舞的刺眼照片……
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
她心疼母亲这些年受的委屈。
第二天清晨,秦江江悄悄推开隔壁的房间,只见母亲独自坐在窗边,背影单薄,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悲伤的气息。
她站了许久,母亲甚至都没发现她,只是望着窗外,眼神空茫,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进去。
一股强烈的心疼和愤怒再次席卷了秦江江。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破坏别人家庭、怀着野种上门挑衅的女人还能好好的?
而她的母亲,温柔贤淑、为家庭牺牲了所有青春,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和羞辱?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叫蒋依念的女人,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冲动和一夜积压的愤懑淹没了秦江江仅存的那点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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