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真不顾你的脸面,刚才就把这些借条当众拿出来了。”
成氏被她拉起时踉跄了一下。
姜菀菀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也是有母亲的人,我若把你推出去,岂不是让母亲也跟着难堪?”
成氏低着头:“是我错了,真的错了。”
姜菀菀继续说道:“我粗略算了算,你大概输掉了五千两银子,加上今儿这桩,总数得有七千多两。”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怒意。
可正是这份冷静,让成氏更加无地自容。
七千多两,足以买下一栋宅院,养活数十口人。
而她,竟在牌桌上一夜间输了个精光。
成氏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不敢抬头看姜菀菀,生怕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
姜菀菀接着道:“你被人设局了。那些常跟你打牌的人,我明天就让人查个底朝天,看看到底是什么背景。”
她早已察觉不对。
一个妾室,怎会突然被那些外院的妇人争相邀约打牌?
又怎会短短数日,输掉如此巨款?
她不会让成氏白白吃亏,更不会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成氏满脸悔意。
“是我太傻。我以为就是小打小闹,输赢也就几两银子。没成想她们玩得这么大。一次就赌一吊钱。最开始我其实是赢的,一天能挣十几两。”
“可后来几日有输有赢,再加上她们在旁边不停挑唆,我就越陷越深。”
姜菀菀看她真心悔过,便柔声劝道。
“你也不必太自责。人家处心积虑,你毫无防备,哪能不吃亏。”
她伸手替成氏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她知道,成氏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天真。
贪念固然是因,可真正的罪魁,是那些躲在暗处设局的人。
她把那只金镯子重新套回成氏的手腕上。
那是姜菀菀母亲早年赏下的旧物。
先前因成氏拿去典当还债,被姜菀菀寻了回来。
此刻戴回去,不仅是一份宽恕,更是一种警示。
成氏一惊,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姜菀菀。
“我父亲当年愿意娶你做续弦,一定是看中了你的好。说到底,他是希望咱们能像一家人一样过日子。”
姜菀菀每一个字都像是轻轻敲在成氏的心上。
“既是一家人,就不该分你我,彼此之间,也不该有隔阂与算计。”
“这些事咱们心里清楚就行,外头风言风语的,你以后也别拿去伤人了。毕竟,有些话传出去,伤的是整个家的体面,到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家人。”
成氏懊悔地点头。
“我会好好跟奶娘谈谈的。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嘴上没把门的,乱说话……我也不该由着她,更不该听信她那些闲言碎语。”
姜菀菀没再追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天不早了,夫人早点休息吧。夜里风凉,记得盖好被子,别着了寒。”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成氏的房间。
那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姜菀菀径直去了金玉苑。
成氏脸色很差,明显是一宿没睡安稳。
姜菀菀没有多言,只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屋内只留下柳伯和齐嬷嬷。
她坐到案前,声音清冷。
“把昨晚查好的账本都翻出来,一并呈上。”
柳伯连忙将厚厚几册账本搬来,齐嬷嬷则在一旁一一摊开。
姜菀菀挥了挥手:“不必再细究了,追查下去只会扰得府中不安。”
成氏低着头。
“我还记得……前年冬天,因着家里急用,悄悄欠了胡府几张条子……当时没敢声张,如今想来,实在糊涂。”
姜菀菀立刻沉声吩咐柳伯。
“马上准备银两,由原来经手的丫鬟出面,把那些借据一张张赎回来。记住,不能让对方看出府里窘迫,赎的时候,按利加三成付,务必要体面。”
本金如数归还,利息也一并结清。
成氏站在一旁。
看着那一匣匣被取回的旧物,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姜菀菀面无表情,转向柳伯。
“这笔钱,记在我名下。让烟凌去拿我的私房钱补上。”
烟凌站在门口,一脸不乐意。
最终还是硬邦邦地应了声:“是。”
姜菀菀又转过身,继续安排。
“夫人屋里那些不知情的丫头,就跟她们说是前阵子府里进了贼,值钱的东西被偷了几件,已经报官了。不必细说,只让她们小心谨慎便是。”
“至于慧湘。”
她目光微冷。
“性子太冲,说话做事不计后果,以后不适合再管夫人衣物首饰。调到我房里来用吧,我亲自看着,也好磨磨她的脾气。”
“还有杨奶娘。”
姜菀菀缓缓道,“先放出来,安排去西边的碧花院住下,好生招待。饮食起居要周到,不可怠慢。让她见见钧哥儿和莉姐儿,祖孙几人说说话,叙叙旧。其他的,就别多说了。”
她一条条交代,语速不急不缓,条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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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嬷嬷站在一旁,每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姜菀菀又跟金玉苑的几个管事妈妈安排了后续的事。
新人是姜菀菀亲自从庄子上挑回来的。
成氏望着姜菀菀站在院子中央吩咐事情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又一阵感激。
她有些过意不去。
“大姑娘,以后我真不往外头去打牌了。”
她想起那些日日在牌桌上输钱的光景,如今想来简直是昏了头。
输的哪只是银子?
更是名声、体面,还有孩子们的前途。
姜菀菀手里捏着那些借条,眼皮都没抬一下。
“打啊,为什么不打?明天我陪您走一趟,去见见那些人。”
她语气平静,却让成氏心头猛地一震。
她原以为姜菀菀会劝她收手,,没想到竟说出这样的话。
成氏一听,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陪我去?”
她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货色。
杨府的三太太尖酸刻薄。
齐家二奶奶惯会下套。
张家少奶奶更是专挑软柿子捏。
姜菀菀堂堂国公府大小姐,怎肯去蹚这趟浑水?
姜菀菀把借据全都递还给她。
“吃亏了不往回捞,难道还留着当念想?您只管放心,我就是去看看,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您欠的钱,我不会替您还,也不能替您还。可若她们设局骗钱,那就不只是赌债,而是图谋国公府的家产了。这点规矩,我不能让她们坏了。”
姜菀菀回到悦仙院,看着新换进来的一群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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