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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陆良求救
    颜十九原以为,能和云琛就这样一直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地过下去。

    可在小厮来报,说出“陆良”这个名字的时候,云琛先是一愣,而后立刻脸色大变,“呼”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碗里羊排都打翻了。

    看着云琛万分紧张的样子,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出什么事了?陆良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阿念有什么事??”

    颜十九知道,他必须要加快计划了,尽早让她忘记霍乾念,才能尽早抓住她的心,拥有她整个人。

    云琛急急奔向待客的前厅,当见到陆良满脸淤青伤痕,脖子和手腕上全是血痕时,她顿时大惊:

    “怎么弄成这样?出什么事了?阿念怎么了?来人——万宸!拿我的太平剑!”

    陆良赶紧出声阻止:“不是,少主好着呢,唉,也不能说好……是润禾出事了,云琛,求你救救润禾。”

    润禾?霍乾念的贴身小厮?

    听见不是霍乾念出事,云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还是担忧:

    “润禾怎么了?我听说,遣散霍府所有人的时候,除了一个厨子和杂役,就只有你和润禾不肯走,润禾有什么事?你身上又哪来这么多伤?”

    面对云琛一连串的问题,陆良嘴巴动来动去,竟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才重重叹气,再张口时,眼圈已通红:

    “厨子留下,是因为要吃饭,杂役留下,要干杂活。我和润禾留下,只想陪在少主身边,谁知少主夫人……不,是知罗。

    谁知她丧心病狂,对我和润禾日日打骂不说,扇耳光,抽鞭子,时常用铁钳拧我们的皮肉,逼我们……大冬天脱光了去院子里跪着……这些都是常事,但我们咬咬牙还能抗住。

    可这两日,她从宫里牵了头吊睛白额大虎回来,昨日逼我徒手与老虎搏斗,说是午饭消食要看表演,我有武艺,到底逃过一劫。可今日,她非逼润禾打开笼子,去给老虎喂生肉!

    润禾不去,她便威胁要伤少主……润禾没有办法,只能去,结果前脚刚进笼子,后脚她就把门锁了,不让润禾出来……云琛,我们说话这会儿功夫,我都不知道润禾还活着没有……”

    陆良说完,忍不住掩面痛哭。

    云琛听得头皮都麻了。

    回京以来,她不是没听说过疯狂又变态的“那个谁”,知道知罗性情大变的事。

    可没想到她如今越来越没有底线,竟拿活人戏耍取乐!

    云琛越想越气愤,从一旁万宸的手里抓过太平剑就往外走。

    走到守卫森严不许她出去的府门口,她才想起如今不能随便出门,若要单独外出,依如今律例,必须要有颜十九同意的“外出手令”,或有他陪同。

    她正犹豫该怎么对颜十九说,后者已梳头整面,披着大氅,俨然一副收拾妥当要外出的样子,走来对她说:

    “走,我与你同去。”

    她感激地朝颜十九点点头。

    随后,万宸驾马,她和颜十九、陆良乘车,还带了两个府医,一行人飞快朝霍府奔去。

    穿过层层森严守卫,云琛跳下马车,环顾周围曾经那么欣欣向荣的熟悉景象,如今却变得破败又荒芜,心头一阵悲凉。

    眼下救润禾要紧,没时间伤感!她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急急穿过层层深门,冲进栖云居。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一阵阵虎啸声,还有润禾恐惧的哭喊。

    她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轻功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后院。

    只见后院一个大铁笼子里,一只老虎满嘴是血,正不知足地舔着嘴巴。

    另一边,润禾像猴子一样死死抓住铁杆,吊在笼子顶,一双小腿早已被虎爪抓烂,还有一处很深的咬痕,缺失了一大块皮肉。

    见到陆良带着云琛出现,原本死死咬牙坚持的润禾,一下哭了出来,手上力气一松,眼看就要掉落进虎口。

    云琛立刻抽出太平剑狠狠投掷飞出,穿过笼子栏杆,准准插进老虎脖子,引得那凶物瞬间发怒,朝云琛的方向撞击铁笼,不断呲牙大吼。

    云琛准备上前,万宸却比她动作更快,直接打开笼子钻进去,拔出它脖间太平剑,三下五除二就送那畜生上西天去了。

    润禾这时也跌倒在地上,开始感觉到双腿剧痛,满头直冒冷汗。

    看着飞奔过来扶自己、一脸关切忧重的云琛,润禾泪水溢满眼眶,委屈又埋怨地望着她:

    “云琛……你怎么才来啊……”

    一句话而已,听得云琛心酸不已,眼泪差点掉下来。

    再看润禾身上其他地方,全都是新伤叠旧伤,云琛心头火起,直接从一旁老虎尸体上拔出太平剑,提剑就要去找罪魁祸首。

    不料走出去没两步,知罗自己出来了。

    方才老虎被杀掉时,哀嚎的声音那样大,她觉得不对劲,应该是润禾的惨叫声才对,赶忙过来查看,走进后院就看见云琛气势汹汹提着血淋淋的剑,旁边的老虎已经死透。

    知罗惊讶地瞪大眼睛,眼神怨怼地看向云琛,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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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呀,‘云老虎’杀了真老虎,要不要找多些人来看看,围观下这‘丰功伟绩’?”

    这字字阴阳怪气,叫云琛愤怒之余,亦感到困惑。

    她至今不知道知罗曾经爱慕她的往事,真不明白好好一个立志从军当军师的好女子,怎么入京之后就变成了这样?竟以折磨活人取乐?!

    云琛冲上前,想好好为陆良和润禾讨个说法,刚迈开一步,却有一道身影如利箭般飞来,轻轻在她鞋面上弹起,跳进了她怀里。

    “墨墨?”云琛下意识抬手搂住貂儿。

    许久不见,墨墨对云琛依旧亲昵,先是窝在她怀里欢快地打了两个滚儿,拿头使劲蹭她,发出“咕咕”的叫声,像是在埋怨云琛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它。

    它还用小爪子指向不远处,那里有一只雪白的貂儿,正是从前从苏正阳手里救下的那只,早已成了墨墨的媳妇儿。

    墨墨叽叽喳喳,像是在把自己的爱人介绍给云琛,随后注意到知罗阴森嫉妒的眼神,墨墨又打了个哆嗦。

    它慢慢从云琛怀里爬起来,一点点顺着云琛的衣摆溜下去,恋恋不舍地看了云琛一眼,默默走回了知罗身边。

    知罗用云琛从来没见过的姿势——手像鹰爪一样,狠狠掐住墨墨的脖子提起来,疼得墨墨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急得一旁雪白的貂儿直打转。

    知罗随即掐得更狠,强迫墨墨蹲立在自己肩头。

    看着墨墨瑟瑟发抖惶恐的样子,哪有从前小信侯的威武神气,云琛心里一阵发凉。

    如今,知罗对待自己贴身养了快十年的墨墨尚且如此,更遑论对人?

    被墨墨那么一搅,云琛心头聚集起来的火消去不少,她皱眉看向知罗:

    “知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我总觉得你心里有恨、有气。这恨与气因谁起,你就去找谁,实在不行可以冲我!为什么要虐待陆良和润禾?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又没有得罪你!”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哈哈......”

    知罗怪笑两声,想再讽刺云琛几句,却见颜十九缓缓上前,悄无声息地从云琛背后探出半个高大的身子,像保护在幼兽身后的强大猛兽,死死地、冷冷地盯向知罗。

    仿佛她只要敢再多说一个字,颜十九就会立刻冲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知罗脸色骤变青白,最终抚平所有讥笑,重新变为阴森森的面无表情。

    “知道了,以后不动他们。”

    说罢,知罗转身离去。

    云琛还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见随行府医已忙着为润禾诊治,她只得将心思放在润禾身上。

    府医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包扎好润禾的腿,又细细为他和陆良处理身上许多旧伤。

    云琛想开口问他们,要不要和她一起去颜府。

    可转念想到,如果连陆良和润禾都走了,霍乾念真的要孤身与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困在这坟墓般死寂的霍府了。

    看出云琛的纠结,润禾抬起满是伤痕的脸笑笑:

    “没事,如果再受欺负,我们就再去找你撑腰,好使的。我们不能留少主一个人在这里......”

    润禾说着哽咽了。

    云琛目光颤动,低声问:“阿念他......还好吗?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他出来?”

    陆良和润禾皆一脸心痛,但顾及颜十九在场,都不敢多说什么。

    颜十九自然知道,云琛是想趁这个机会见霍乾念一面。

    颜十九不想,也不许。

    以“太多皇上眼线在此,不便多留,以免再惹风波”为借口,他用力推着云琛往外走。

    经过中院的时候,云琛脚步刻意放得又缓又慢,身子被颜十九拽得倾斜。

    她不停地回头张望,期盼霍乾念能出来见她一面。哪怕不说话,看一眼也好。

    可周遭始终空荡又冷清,没有人出来的迹象。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经过书房时,隔着那布满灰尘的窗棂,她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望去,只一眼,顿时浑身一震,眼泪滚滚落下。

    霍乾念被关在用大锁锁死的书房里,看着十分虚弱,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抓住窗子,保持站立。

    他面色苍白,两颊瘦削,头发蓬乱,衣衫脏污至极,竟然还穿着一个多月前宫变时的衣服。

    最令云琛心碎的是,他脖间竟然还坠着那沉重的铁枷,手腕上的镣铐也不曾卸下。

    知罗竟拿死了钥匙,从来没为他解开过这磨人的束缚!

    云琛不敢想象,在她和颜十九吃饭说笑的时候,在她于湖上泛舟轻歌的时候,霍乾念都在孤独地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吃饭无法低头,走路无法迈步,就连睡觉都无法平躺!肩头更是磨得鲜血淋漓无数次!

    一瞬间,心痛和悲泣如浪头狠狠打来,冲击得云琛几乎站不稳。

    再回想过去一个多月自己衣食无忧的日子,她为露出过的每一个笑容感到羞耻,觉得自己像极了低劣的背叛者。

    “阿念......阿念......”

    泪水模糊掉所有视线,她不停用袖子去擦,生怕看不清霍乾念的身影。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书房,颜十九的声音却在身后严厉响起:

    “云琛!想一想云望!他们一家三口还在押运途中!若被皇上知道你们私自见面,那后果你想过吗?!”

    云琛的脚步猛然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哭泣着看向书房,霍乾念凤眸含泪,定定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温柔一笑。

    那笑容好像在说:

    琛儿,我好想你。

    琛儿,我不怪你。

    这笑容里的含意,云琛全都明白。

    可也正因明白,她才更觉痛苦,霎时泪如泉涌,整个人有些崩溃地哭出声。

    但颜十九怎容她如此,好不容易一个多月来想尽办法,天天带云琛忙碌、折腾,断绝她和霍乾念的一切联系,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与霍乾念在这里眉目传情!再续情缘?!

    “云琛,走吧!”

    颜十九有些粗鲁地抓住云琛胳膊,大力朝外拉扯。

    云琛被一点点拽离栖云居,一直到被拉出霍府的大门,她还是痴痴望着那方向,哭得额头一片绯红。

    “万宸,你留下,再多看顾陆良和润禾些许,也好好与少主夫人商量些许,将霍少主身上的枷锁去了吧!”

    在临上马车之前,颜十九这样冷冷地对万宸下令,然后努力摁摁眉心,赶走那十分不耐,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对云琛道:

    “这已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云琛,别叫我为难。”

    云琛流着泪点点头,声音发颤:

    “我懂......颜十九,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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