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砰砰砰!”
“敌袭,敌袭啊!”
一声声惊呼刺破了夜空,数以千计的血甲骑兵犹如潮水一般撞入大营,营门口的数十名守卒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踩踏成了肉泥,临死前除了绝望就是惊恐。
这些血甲骑兵是魔鬼吗?从地狱中出来的?
“轰隆隆!”
蹄声如雷,却比雷声更沉,更近,踏碎了所有的预警与呼喊。营棚瞬间被撕裂,拒马桩如枯枝般被撞飞,本就不算严整的营房顷刻间四分五裂。
在闪电的光芒下,那些血甲骑兵如同从九幽爬出的恶鬼,獠牙面甲下只有杀戮的寒意。他们沉默得可怕,只是横冲直撞,一味地冲杀,任何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东境兵马都会被捅死、撞飞,杀戮仿佛像呼吸一般自然。
“有敌人,快起来迎敌,迎敌啊!”
“拿起你们的兵器,快啊!”
营地里炸开了锅,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军卒衣甲不整,有的甚至赤着脚就冲出了帐篷,迎面撞上的便是雪亮的长枪弯刀和狰狞的面甲,再配上电闪雷鸣间的恍惚,所有人都吓得面色惨白。
这是什么?
深渊恶鬼吗?
“砰砰砰!”
“嗤嗤!”
利刃割开皮肉、砍断骨骼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哀嚎混在暴雨中,谱成一曲死亡的乐章。有人试图抓起长矛抵抗,可在迅猛的骑兵面前,他们的抵挡如同纸糊,连人带枪被一刀劈开。更有甚者直接被高大的战马撞翻,还未来得及爬起,铁蹄便已踏碎了他的胸口,泥水混合着鲜血与破碎的内脏四溅而开……
“撤,快撤!”
“打不过了,快跑,快跑啊!”
血甲骑兵三人一组,五骑一队,在营帐间穿插切割。他们不恋战,不求全歼,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撕裂一切,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场面惨不忍睹。
正应了开战前响彻战场的六个字:
血骁出,人皆屠!
最要命的是暴雨交加、视线昏暗,其他营地根本没有察觉到此地的异样,屠杀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远在二十里外的中军大营才收到了敌情示警。
“王爷,王爷!敌军,敌军来袭了!”
“外围两座军营已经被打烂,守营校尉尽数战死!”
夜辞修顶着倾盆大雨,猛地冲进了帅帐,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而景霸也从睡梦中惊醒,正忙着披挂甲胄,满脸阴寒地问道:
“何人前来偷袭?范攸的援兵不是还在百里之外吗?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定然是轻骑突进,先行一步!”
“来了多少人?”
“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敌军兵力,只知道是一批血甲骑兵,战斗力极为强悍,好几处防线都被他们撕裂了。”
“血甲骑兵?妈的,从哪儿冒出来的。”
披甲完毕的景霸从亲兵手中接过那杆方天画戟,冷声道:
“我去会会他们!”
“王爷!拖住便好,我指挥全军后撤!”
夜辞修急声道:“敌情不明,我们不能蛮干,一座颍城而已,犯不上冒险。”
景淮之所以将夜辞修放在景霸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他一时冲动干出鲁莽的事。
景霸努努嘴,一咬牙:
“知道了,分头行动!”
……
“杀啊!”
“铛铛铛!”
“嗤嗤嗤!”
从半夜开战到现在,颍城外围已经沦为一片修罗场,在神秘骑军发起偷袭的同时,城内的葛雷也带着仅存的兵马倾巢而出,两面夹击,居中的东境兵马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整片战场都打成了一锅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四面八方都有喊杀声传来,东境兵马在混乱中苦苦支撑。
“何妨宵小,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伴随着一声怒吼,景霸终于赶到了战场,身后依旧跟着他最骁勇的三千精骑,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群笼罩在雨幕中的骑兵。果真如夜辞修所言,这些骑兵人人身穿血色甲胄,已经分不清身上的猩红色是甲胄漆面还是己方军卒的鲜血,再配上那副狰狞的鬼影面甲,还真有些骇人。
四名血甲骑兵齐刷刷的看向了景霸,一个眼神会意,四人便同时策马而来,长枪笼罩周身。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景霸虎目圆睁,迎着四杆破雨刺来的长枪踏前一步。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嗡鸣,带起一道凄厉的弧光:
“给我死!”
“铛!”
第一杆枪与画戟迎面相撞,只一记硬拼,持枪骑兵便浑身巨颤,巨大的反震力令其手臂当场断裂,继而被一枪砸飞出老远,摔在泥水中半死不活。
这一手让另外三名骑兵全都愣住了,但三人只是一咬牙,手中长枪再度加力,三杆枪分刺上中下三路,配合天衣无缝。
“来得好!”
景霸暴喝一声,方天画戟舞成一团,戟头磕开当胸一枪,戟尾横扫荡开刺向下盘的一击,同时侧身拧腰,以肩甲硬生生扛住了刺向肋部的一枪。火星在甲片与枪尖间迸溅,景霸身形只是微微一晃,那持枪骑兵却感觉手臂发麻。
就在血甲骑兵迟滞的一刹那,景霸的戟动了。戟尖穿透雨线,精准无比地从那骑兵面甲中央扎入,一枪直贯后脑,脑浆喷射,血腥无比。
一戟得手,景霸毫不停滞,战马前冲、腰身再转,单手拎着方天画戟一记横扫就砸向了两人的胸口,枪杆急速飞舞的同时甚至带起了些许破风声。
“联手迎敌!”
两名骑兵怒喝一声,同时将长枪竖在胸前,两人准备硬扛这一击。
“凭你们也想拦我?”
“喝!”
“砰!”
方天画戟穿透雨幕,狠狠砸在了两人的胸前,只听咔擦一声,两杆长枪几乎是在刹那间断裂,然后两人就觉得胸口剧烈一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但好在他们还算精锐,强忍着剧痛死死抓住缰绳,这才没让自己坠马。
“呦呵?再接我一枪!”
不等两人稳住身形,景霸换手,又是一戟横扫而来:
“砰!”
“咔擦!”
在两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枪杆近身,狠狠撞在了他们的胸口处,两具死尸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老远,摔成一摊肉泥。
“还有谁!”
景霸持戟怒吼,眼中杀意凛然。
连杀四人,一气呵成!他管你什么鬼不鬼的,上前就是一个字:
死!
“呵呵,齐王爷就是齐王爷,都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当景霸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略带讥讽的笑声便从侧面传入了耳畔,景霸猛然扭头,只见一名浑身笼罩在血甲中的武将正在十几步外盯着自己。
雨幕昏暗,看不清眼神,但景霸能感受到此人浑身都缭绕着杀意,绝非寻常骑卒。
“你是谁?”
此人取下面甲,就是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但那张国字脸上带着久经战阵的风霜痕迹,微微欠身:
“南境,血骁骑,康成。”
“见过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