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华国的7nm突破,没人知道这是一场飓风的开端。
外界以为这是终结,是从2018年华国芯片大基金深耕半导体产业多年来的一次集中式成果爆发。
媒体很关注,各国政要很关心,是人是鬼都要出来说两句。
像欧洲,压根没有什么芯片产业,欧盟布鲁塞尔的高官们也要出来喊话,说些什么华国的进步固然让人感到高兴,我们关注全球创新的推进,但我们必须要确保这种进步建立在公平竞争、透明度和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
这还算友好的。
不友好的就在说,我们要加强战略自主性,确保供应链的韧性。
后者的潜台词是在说,你价格再便宜我也不会考虑购买你的芯片产品,因为购买了就是失去自主性。
实际上欧洲有半毛钱战略自主性吗?
北溪被炸,如此重要的事情,没人去查、没人敢查,一些零星的爆料被淹没在信息海中。
这件事的影响也就仅此而已了。
民众们不关注。
什么是7nm,什么全产业链,华国掌握了又有什么影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外国民众都不关心。
部分Youtube上的自媒体做了科普视频,来讲述这件事有多了不起。
尤其是欧洲关心科技的自媒体博主,因为欧洲也有芯片法案,他们希望通过430亿欧元的投资,来确保在2030年的时候,全球有10%的芯片在欧洲本土生产。
冯德莱恩在2021年国情咨文演讲中,为欧洲的芯片战略设定了愿景。
Youtube上的欧洲科技类博主把欧盟的计划和华国的进展拿出来对比,他们会强调这件事的难度,这可是半导体全产业链从零开始,要突破的地方太多了。
同时也开始畅想起,欧洲在2030年的时候也能像华国一样做到。
这不仅仅是因为华国行我也能行的想法,更是在于欧洲的目标和难度都要低得多。
阿美莉卡能把ASML给禁了,但它不可能不让ASML的光刻机不卖给欧洲。
欧洲不需要做多少自主研发的工作,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依赖自由阵营现有的供应链,攒一个局出来就好了。
这有难度吗?
欧洲的Youtube博主们如是想到。
欧美的民众们毫不关心,视频播放量比他们平时的视频低上一截。
在传统媒体上,这件事更是直接被冻结了,被低调报道。
像纽约时报有报道吗?有,但是普通读者在官网上得往后翻五页才能翻到这篇报道,单靠推送,它甚至还没有大T随便一则推特发散而来的新闻稿十分之一的热度。
反而是东亚地区更有感。
欧洲官员纯口嗨,东亚可不是,这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无论是高丽还是霓虹,又或者是4v地区,他们都有大量的半导体产业。
这里可是全球范围内,半导体产业最密集、竞争最残酷的地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海啸,更何况,这是直击产业核心的飓风。
寒气的传导,足够传导到每一个人,不管他是否从事半导体行业,都会被此影响。
一位在三星电子代工部门工作十年的工程师,在内部匿名论坛上写道:“我们内部一直认为,在7nm这个节点,华国至少还有五年的差距。
现在看来,我们完全低估了华国的追赶速度。
这不仅仅是技术追赶,这是供应链的全面独立。
这对我们的非存储业务而言是致命的。
如果华国本土设计公司开始转向本土代工,我们每年将损失的订单不是百分之十,而是百分之三十。
这样的速度如果持续,他们什么时候会到5nm,又什么时候会到3nm,甚至是2nm,追上台积电的进度?
到了那个时候,高丽的半导体产业还有存在必要吗?我们是否又会像造船业那样,被华国实现黄金交叉?”
对于普通投资者而言,半导体是国民经济的“压舱石”。
相关股票的震荡让国民资产产生波动。
高丽媒体则在不断讨论高丽经济的未来出路在哪里,担忧如果半导体产业优势不再,新的增长点在哪里?呼吁青瓦台需要迅速给出对策,而不是只知道对华友好。
你很难找一个形容词去形容他们内心的感受,愤怒、悲伤、鄙夷、不安等等,总结起来,也许还是不爽最为恰当。
在东京郊外的精密化学研究所的实验室里,空气中弥漫着高纯度溶剂和树脂的微弱气味。
山口是信越化学的高级工程师,正站在一台价值数亿日元的精密检测仪前,双手插在无尘服口袋里,脸上面无表情,内心的焦虑情绪溢于言表。
他负责的,是公司最核心的产品之一,用于EUV的超高纯度光刻胶。
这种光刻胶是制造7nm及以下芯片的血液,而霓虹公司在全球市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山口的焦虑并非始于今天,它开始于去年的所谓合作。
他回想起2024年。
当时,公司高层以一种胜利的姿态宣布,已将28nm成熟制程的整套技术、设备图纸和详细的工艺流程,以一个令人乍舌的价格转让给了华国。
“山口君,我们卖的是过时的工具,但赚取的是未来十年的研发资金!”当时的销售总监在庆功宴上眉飞色舞。
但山口和研发部的同事们心里都清楚。
28nm是所有后续工艺的工程基石。
在庆功宴的洗手间,山口碰到后脚走进来的销售总监,他提醒道:“华国人不是要买芯片,他们是要买走我们的根,我们卖给他们的,是如何管理一个晶圆厂的全部经验。”
在聚餐上还满脸笑容的销售总监,默默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吞吐的烟雾中,这位中年男子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正面的情绪。
“我们有的选吗?我们没得选,这个时代的麦克阿瑟正端坐在皇居旁的云端之上,逼迫我们出售技术给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你知道的事情,公司高层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千代田的大臣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我们没得选,麦克阿瑟正盯着我们,我们稍微不顺从他的意志,我们就会被从各方面教训。
旁边的4v就是最好的样板。”
当时的山口只是觉得领导都是最好的演员,他们能在不同的场合戴上合适的面具,不太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谁是麦克阿瑟?4v又怎么了?
一年后的今天,他完全懂了,那位名叫约翰·亚当斯·摩根的家伙,一方面和华国联手收割台股和资本市场,一方面在让霓虹半导体产业自掘坟墓。
在山口看来,也许唯一的好消息是,华国人也要一头钻进NIL光刻机这个大坑里去。
华国突破消息传来的当天下午,研发总监召集了所有核心工程师。
会议室的气氛比任何一次光刻机故障都要压抑。
研发总监直接切入正题:“华国市场对我们7nm光刻胶和精密研磨液的订单,下季度被要求削减25%。”
房间里一片死寂。
25%的削减,意味着数十亿日元的损失,更意味着华国本土的材料供应商,正在以一种超乎预期的速度进入核心产线。
“但这不可能,”有人忍不住反驳,“华国本土光刻胶的杂质控制在7nm良率上根本过不了关!”
总监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报告投影到屏幕上。
“问题不在这里。
这份报告来自我们的情报部门。
华国政府正在对使用本土材料的晶圆厂,提供高额的良率损失补贴。
他们放弃了短期的盈利,用国家的力量在强制迭代本土材料的质量。”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变得无比沉重:“我们卖给他们的28nm技术,让他们掌握了工艺验证和纠错的速度。
千代田是错的,他们太高估了我们的控制能力。
他们以为控制了EUV设备,华国就没有办法翻出浪花,实际上大错特错。”
哪怕在私下,霓虹人也不敢指责白宫。
“先生们,我们的优势不再是不可取代,而是难以快速取代。
现在,华国已经向全世界证明,这个快速的时限,居然只有一年。”
从那天起,山口的研发任务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过去,他们的工作是精益求精,将现有光刻胶的纯度提升到小数点后更多位,优化其曝光均匀性。
现在,上级要求他将重心完全转向技术突破。
在他的实验记录本首页,他用红笔写下了新的目标:
下一代EUV材料,交付时间提前一年。
目标:必须实现五年内无法被模仿的全新化学结构和制备工艺。
山口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和一个国家机器的投入赛跑。
光刻胶的纯度关乎着霓虹在全球半导体供应链中的阵地。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匠人,而是一个在风暴中手持火把拼命奔跑的前哨兵。
晚上,山口坐在家里的榻榻米上,妻子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电视里播放着关于此事的特别报道。
一位前经产省的官员在节目中脸色铁青:
“这是霓虹产业战略的彻底失败!我们安于出售成熟技术,满足于短期利润,却失去了居安思危的能力。
华国7nm的实现,证明我们对技术壁垒的信心是多么的傲慢和脆弱。
我们以为我们是产业链的供血者,结果却成了助推剂。
霓虹的技术积累,正在成为华国自主化的加速器!”
妻子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担忧地问:“山口君,这真的会影响到我们吗?你们公司不是说,他们的材料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你们的纯度吗?”
山口无奈道:“这是过去的逻辑,现在逻辑已经不一样了。
华国人已经证明了,工程化的问题,可以用时间、金钱和国家意志来解决。
他们正在自己挖井。
我们曾经控制着水源,现在我们必须比他们挖得更深更快。”
在4V这种危机感是最直接、最浓烈的。
这里的经济结构与半导体产业深度绑定,一家代工巨头撑起了地区的经济天际线。
华国7nm的突破,对岛内从业人士来说,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
一位在台积电工作的资深工程师,在下班后与同事的聚会上,只用了一句话概括了情绪:“狼真的来了。我们过去认为的护城河,已经被证明是可以被跨越的。我们还能靠3nm、2nm领先多久?五年?三年?这不是技术上的较量,这是一个国家意志与一个地区产业的全面对抗。
我们的优势在于庞大的生态和客户群,但如果客户开始被要求或被鼓励选择本土供应链,那将是釜底抽薪。”
另外的同事直接道:“这不是废话吗?华国怎么可能不扶持本国企业,怎么可能把订单交给我们?
这么说吧,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们能看到,整个华国地区,7nm及以上制程的订单全面消失。”
这种危机感,超越了行业,渗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媒体的讨论热度空前,从财经频道到政论节目,都在反复剖析这一事件的影响。
普通民众即使不了解芯片细节,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经济基础受到了撼动。
芯盾已经从盾牌变成一张纸,白宫还在不断地想要把4v的半导体产业搬到阿美莉卡本土。
他们的经济优势到底还能撑多久?
没人能给答案。
视频会议中,两边都是华国人。
“现在,我们实现了7nm全国产化。
我的上级,以及整个董事会,都要求我,必须将供应链的去风险化作为第一优先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