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挥挥手:“既是皇后娘娘的吩咐,下官只有遵从,定会让县主撑着身子去见娘娘的。”
小太监满意的笑笑,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展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劳烦您带个路吧,这位可是章太医,专门给娘娘诊平安脉的,医术了得,区区风寒,根本不在话下。”
被小太监逼到了这个份上,展老夫人有些下不来台,脸色涨红,险些背过气。
“展老夫人?”小太监不耐烦地催促:“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见实在是推脱不过去了,展老夫人忽然扶着额,佯装身子不适,对着方氏说:“你去一趟吧。”
被推出来的方氏,脸色瞬间就变了,在心里将展凌骂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她才在皇后面前博得一点儿好感,全都被展凌给败坏了。
“二夫人,请吧?”小太监道。
无奈,方氏咬了咬牙,指了个方向走了过去,小太监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后院。
展老夫人见人都走远了,赶紧叮嘱脚程快的小厮说:“快,快去给凌儿报个信,叫他躲远一点。”
小厮拔腿就跑。
等见着展凌时,他手里还捏着一根马鞭,对着蕴朱县主不停地抽打,又气又怒:“都是你入宫告状,才害死了玉婉,都是你!”
蕴朱县主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了床榻上,尤其是后背,都快被打烂了,衣裳早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沾满了血,湿哒哒地紧贴着,一旁的丫鬟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连求情都不敢。
“从我娶你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厌恶透了你!”展凌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厌恶。
他是展家嫡长子,本该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可偏偏娶了蕴朱县主,一个不值钱的县主。
还要被长公主绑在了封地,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还要日日面对蕴朱县主,他早就烦了。
如今玉婉被毒死了,连带着他满怀期待的儿子也没了,展凌这股子怒火无处发泄,便全都算在了蕴朱县主身上。
足足打了一晚上,要不是方氏出现及时,这会儿早就没气了。
天不亮展凌脑海里想着玉婉娇羞模样,一气之下又来了,将蕴朱县主的衣裳撕烂,一杯茶水泼了上去,之前上好的药全都被茶水浸泡后变成一滩血水。
蕴朱县主疼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听到这句话时费力地睁开眼睛,心酸又绝望。
她嘴唇干燥,仿佛是忘记了疼,拼了全力才艰难开口问:“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去公主府求娶?”
不论庆祥大长公主做过什么事,当初她可是十分风光的,是皇上最敬重的亲姑姑,是太后想要拉拢的小姑子,膝下无子,就她这么一个庶出女儿,还亲自带在身边养着。
在封地,她就是当之无愧的贵女之首,无人能越过。
当年她才十三岁,就有媒婆上门提亲,都被长公主给拒绝了,长公主说要给她找一门有潜力的如意郎君。
又许她十里红妆,亲自将她送出门。
嫁入展家,是展家高攀!
蕴朱县主仰着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我堂堂县主可不是非你不可,是你入了母亲的眼,成了长公主府的女婿,展家也才得以重用,有了日后封地的地位!”
被人戳穿了真面目,展凌有些恼羞成怒,脸色铁青:“要不是展家长辈威胁,我宁死都不会娶你!”
蕴朱县主闭了闭眼,她不恨长公主,只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为了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将自己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展凌身上,期盼着终有一日,展凌能够回过头看看自己。
所以展老夫人诸多挑毛病,她容忍了。
二房的打压,她也可以一笑而过,就连玉婉姨娘的诸多挑衅,示威和算计,她也忍着了。
图的不就是展凌那颗真心?
现在看来,明明就是自己瞎了眼!
蕴朱县主眼角流出晶莹的泪珠儿,她深吸口气,身体上的痛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你还有脸哭,玉婉和孩子都是死在你手里的,贱人,你怎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展凌越说越生气,手中的鞭子也挥得更厉害。
砰!
一鞭见血。
蕴朱县主闷哼一声,紧咬着牙不出声,甚至想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呢。
“大人。”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展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展凌脸色微变。
“大人,您快躲一躲吧。”
展凌咬牙切齿:“贱人,竟敢又入宫告状了!”
听到这话,蕴朱县主抬起头不屑地看了眼展凌,她连解释都懒得再说了,展凌见状气得恨不得再打几鞭,奈何小厮催得急,他只好作罢,指挥小厮将自己抬出去。
展凌一走,地上跪着的丫鬟轻车熟路地站起身,急匆匆地将现场处理干净,又打开了窗户,试图将血腥味挥散开,又拉起被子盖住了蕴朱县主的身子,就露出了她的脸。
“县主,您就忍一忍,大人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人刚失去了玉婉姨娘,心情郁闷所以才会找您发泄,你们可是夫妻啊,只要您能熬住这一次,大人定会知道您的好。”
丫鬟小声嘀咕:“毕竟皇后娘娘给您撑腰只是暂时的,您和大人才是一辈子的,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蕴朱县主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丫鬟翠珠。
翠珠被她盯的有些心虚,一脸无辜的解释:“县主,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
从前翠珠也是这么劝她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丫鬟,肯定都是向着自己的。
翠珠说什么:“为人妇,为人媳哪有不受委屈的,尤其是大家族,都是关起门来说自家事,绝不往外扬丑事,不仅招人笑,还会惹来夫家的不喜。”
听翠珠这么说,蕴朱县主也觉得极有道理,这些年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今日,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县主,您别盯奴婢瞧啊,奴婢也都是为了您着想,您就不想得到大人的真心吗,现在玉婉姨娘没了,大房就您一个了,大人迟早会看到您的好。”翠珠道。
蕴朱县主脸色沉了沉:“刚才我差点被打死了,你怎么不出来拦着?”
“啊?”翠珠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大人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奴婢以为大人打了您,出了气就会后悔,必定会心疼您,所以才没有出来阻挠,县主,您若是有气要打要罚奴婢,奴婢绝无二话,可您千万不能扯上大人啊,万一大人被皇后娘娘责罚,您可就得不偿失了。”
翠珠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语气也越来越快,直到门被打开了,翠珠才停话。
方氏先进门扫了一圈,看着蕴朱县主惨白的脸色,眼皮跳了跳,又看见了桌子上还冒着热乎气的茶水,心里咯噔一沉。
她猜测,肯定是展凌又来了。
“县主?”小太监惊呼:“您怎么伤成这样了?”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却被翠珠拦住了:“公公,我家县主是染了风寒,穿着不便让您查看。”
小太监站直了身子,视线绕开了翠珠看向了蕴朱县主,等着对方开口。
“公公,我家县主是……是伤了私处,您就避一避吧,等县主身子好些了,肯定会入宫请安的。”翠珠说。
这话说的方氏眼皮都跟着跳,看了眼翠珠,暗叹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啪!”小太监抡起膀子狠狠地一巴掌掌掴在翠珠脸上,力气之大,直接将人给打翻在地。
翠珠趴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捂着脸。
“我在问县主话,什么时候轮的着你一个丫鬟多嘴?”小太监没好气的呵斥。
那凌厉的眼神恨不得要将翠珠给生吞活剥,吓得翠珠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只求救的看向了蕴朱县主。
蕴朱县主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小太监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他环顾一圈,指了指身后的小宫女:“你过来。”
小宫女上前。
“一会你亲自给县主查看伤势,明白了吗?”
“是。”
小太监等人都出去了,站在廊下等候。
方氏看着架势,心里隐约猜到肯定是皇后早就知道了蕴朱县主在展家受欺负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招人入宫。
所以,见不着蕴朱县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宫女验伤之后出来一五一十的禀报蕴朱县主身上的伤,小公公挑眉:“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鞭打县主?”
方氏硬着头皮上前:“回公公话,是犯了疯癫症的展家大爷展凌所为。”
“疯癫症?”小太监冷笑不止,留下太医给蕴朱县主看伤,又坐在了主位置上,气定神闲的派人去请展老夫人和展凌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