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被包围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紫烟怔怔地看着院子里的锦衣卫,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招惹。
“小叔,现在怎么办?”紫烟焦急地问,难不成锦衣卫要一直看守他们?
小谢先生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四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再等等外头的局势。”
谢家出了疫病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京城百姓短暂的慌乱之后,就被京兆尹给压下来了。
“给谢大老爷看病的几个大夫都没事儿,而且皇后娘娘医术高明,已经研究出来了解药,诸位不会有事的。”
在京兆尹的劝说下,百姓们这才停下了慌乱。
……
傅玺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探望了云瓷,上下打量,云瓷却道:“根本没有什么疫病,只是有人猜准了我一定会去给谢大老爷看病,在谢大老爷身上下了蛊,一旦接触,肯定会沾上。”
要不是她警觉,差点儿就落入陷阱了。
傅玺紧绷着唇,眼中已经逐渐染上杀气。
谢家回来之后没少闹出幺蛾子,当初,他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谢昌言接回来。
也曾想过给谢昌言合适的身份。
只是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被前朝的事给耽搁了,再后来他看穿了谢紫烟的心事。
好在谢昌言有所收敛,并没有想法让谢紫烟入宫。
午夜梦回时,傅玺不止一次地梦见了先帝躺在榻上,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和他说一定要善待谢昌言。
所以,很多事傅玺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涉及到了云瓷的性命。
傅玺坚决不会再容忍:“趁着这次机会,也可以将谢家一网打尽。”
“除掉谢家倒不难,难的是邱丽帝的心思。”
傅玺不解。
“据我查到的消息,邱丽帝对太夫人的感情非一般的深厚,就连寝宫都挂着一幅画,画上面是年轻时的太夫人。”
云瓷也不想打仗了,如果能顺利解决,两国和平就更好了,这样能挽回很多性命。
“太夫人在邱丽后宫很有地位,就连张太后都比不上,要不是太夫人自己想回临安,邱丽帝是不会将人赦放的。”
在某些方面,邱丽帝还是十分顾念这份亲情的。
“谢家人搭上了邱丽帝,他便派来了三皇子和亲,点了名的要四妹妹,也是给谢家出气。”
所以在解决谢家时,还要顾及邱丽帝。
此人就是个疯子,保不齐哪一日想不开就带兵打了过来。
傅玺紧攥拳,他不明白谢家为何要陷害云瓷。
“谢家回京也有些日子了,这些天因为一个谢紫烟,让谢家被人看尽了笑话,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
这就是恨意的源头。
“前朝公务繁忙,你尽管处理前朝的事,此事就交给我。”云瓷拉着傅玺的手,她是一点儿也不生气,谢家所有人都在眼皮底下,还能跑了不成?
……
“疫病?”老嬷嬷惊呼,两腿一软差点就没站稳,等冷静下来之后匆匆跑了回去和谢昌言报告。
“太夫人,不好了,大老爷得的是疫病。”
说话时谢昌言正在喝药,她手一抖差点就将药碗给打坏了,幸好锦挽手疾眼快地扶住了。
“太夫人小心。”
药碗扶住了,可谢昌言却没心思喝了,摆摆手让她拿走。
“什么疫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谢昌言急了:“好端端的,又哪来的疫病呢?”
老嬷嬷咽了咽嗓子,将小太监传来的话一字不差地叙述:“这疫病还是皇后娘娘发现的,如今谢家已经被包围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谢家被包围了?”谢昌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背后深意。
“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疫病呢,祖父可是哪也没去过,祖父那么大年纪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皇后娘娘可有法子医治祖父?”锦挽焦急地说。
老嬷嬷冷嗤:“皇后一发现疫病就回宫了,根本没有给大老爷医治,就是个贪生怕死的。”
谢昌言眼眸闪烁,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谢家其他人怎么样?”
“传话的小太监说,目前就发现了大老爷是疫病,还没有发现其他人有什么异样,京兆尹已经将给大老爷看病的大夫全都关起来了,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锦挽松了口气,不免替谢家其他人着急起来。
“一个屋檐下住着,肯定会有危险,还有祖父的病若是无人医治,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锦挽道。
谢昌言却格外的冷静,对着锦挽说:“你去一趟凤栖宫,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务必要谢谢皇后今日去了谢家。”
锦挽不疑有他,起身就去凤栖宫打探消息了。
很顺利地见着了云瓷,问了几句,夏露一一回应,叮嘱锦挽不必担心:“幸亏皇后娘娘是悬丝诊脉,否则,谁又能说得清呢,谢二姑娘回去叮嘱太夫人,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至于谢大老爷么,年纪大了又染上了疫病,皇后娘娘已经派人送去了药,好与不好,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是。”
锦挽回去之后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谢昌言听。
老嬷嬷一头雾水,没好气地说:“皇后真是白眼狼,太夫人可是好心关心,怎么能阴阳怪气呢,不救便不救,何必如此?”
这话,谢昌言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看向了锦挽:“夏露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锦挽点了点头。
下一瞬,谢昌言激动地捂着心口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因为咳嗽而染上了泛红。
单薄的身子狠狠的颤抖着。
“太夫人!”老嬷嬷赶紧上前抚背:“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咳嗽了呢。”
谢昌言咳嗽的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连眼眶都红了,过了许久才稳住身子,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
“太夫人您别太担心了,夏露不过是个小宫女,嘴里没什么好话,大老爷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老嬷嬷不停地安抚,同时还不忘记狠狠的痛骂夏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太夫人可千万别上当,凤栖宫就是故意折腾咱们谢家呢,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疫病,是皇后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要惹怒您。”
老嬷嬷越想越觉得可能,同时埋怨地看向了锦挽;“二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是谢家嫡女,眼皮子不该这么浅薄的,就为了几件衣裳害得谢家被皇后算计了。”
被指责的锦挽皱着眉头,她去求皇后救人,还有错了?
“要不是你贪图那几件衣裳,皇后又怎么会去谢家?”老嬷嬷越来越觉得锦挽上不得台面,比不得紫烟姑娘。
这要是紫烟姑娘,肯定看不上那几件衣裳。
锦挽被人质疑,心中浮现怒火,她委屈巴巴地看向了谢昌言:“太夫人,都是锦挽的错。”
谢昌言还在发呆,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完全没听进去锦挽的话,老嬷嬷越说越生气,便自作主张地让锦挽出去跪着。
锦挽紧紧捏着拳,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屋子,廊下大雪纷飞,又是傍晚了,没了阳光的白天更冷了。
“姑娘?”丫鬟心疼地看着她:“嬷嬷也只是气不过嘴上说说而已,您可千万别犯傻跪在这,天这么冷,会跪坏身子的。”
没有理会丫鬟的劝说,锦挽毅然决然地跪在了廊下,脑海里细细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她心中怀疑是谢家做了个局,想要陷害纳兰云瓷,结果被人家给识破了,反过来将谢家给算计进去了。
这么想着又摇摇头,觉得不对劲,谢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夏露无端端说的那些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对劲。
还有她复述这些话时,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对劲,像是知道什么又不肯说。
思索间,帘子撩起老嬷嬷无奈的看向了锦挽;“二姑娘怎么这么执拗,老奴不过是随口说说,您道个歉就行了,何必跪在这惹太夫人心疼呢。”
锦挽仰着头看向老嬷嬷,她可以肯定的是老嬷嬷肯定是不知情的。
“太夫人让您进去。”老嬷嬷无奈叹气,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谢家嫡女怎么眼皮子这么浅。
这话说了一遍两遍就罢了,锦挽也不是个软柿子,她停住脚步深吸口气,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太夫人,都是锦挽的错,锦挽不该去求皇后娘娘救祖父,害的谢家被圈禁,也是锦挽眼皮子浅薄,一会儿就将皇后娘娘赏赐的衣裳送回去。”
谢昌言蹙眉,随后将视线落在了老嬷嬷身上。
老嬷嬷讪笑:“瞧你,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也往心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了呢。”
“嬷嬷?”锦挽缩了缩脖子,眸色还有几分胆怯,低着头时不时的小声啜泣:“我知道嬷嬷喜欢大姐姐,我比不得大姐姐会讨人欢喜,日后,我不去凤栖宫就是了。”
“胡说!”谢昌言亲自将锦挽扶起来:“你乖巧又聪慧,我最喜欢你了,那些衣裳是皇后赏赐,你怎么能拒绝,何况皇后是被你的一片孝心给感动了才去谢家的,是皇后给你的颜面。”
老嬷嬷闻言脸色更是悻悻,她没想到锦挽会告状,心里越来越不喜了。
“老奴只是觉得谢家嫡女应该有些骨气,不应该被小恩小惠给迷惑了双眼。”老嬷嬷理直气壮:“二姑娘去凤栖宫必定是哭哭啼啼,让皇后心生怜惜,出于可怜才答应救人,若是紫烟姑娘在,肯定不会堕落了谢家嫡女的名声。”
锦挽眸子一沉。
“够了!谢紫烟干的蠢事儿还少么?”谢昌言没好气的说:“你别忘了,今儿下午我也厚着脸皮去求人家,结果呢,落得什么下场?”
老嬷嬷被呵斥后,缩了缩脖子,又上前小声说:“是老奴多嘴了,太夫人别生气,老奴不说就是了。”
“给锦挽赔罪!”谢昌言道。
老嬷嬷一愣,看着谢昌言凝重的神色,不得已才低着头赔罪:“二姑娘,是老奴不该说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老奴。”
锦挽摇头表示不敢。
“你!”老嬷嬷呼吸一紧,越发觉得锦挽不识抬举。
“出去跪着!”谢昌言摆摆手,也让老嬷嬷跪半个时辰在进来,这一次,锦挽没有求情。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