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二房人离开之后,展氏的脸色才算是好转了,转过头就叫人将二房收拾干净。
“夫人,二爷和二夫人不回来了吗?”丫鬟不解地问。
展氏眼底划过了一抹冷笑,挥挥手:“不回来了。”
她也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蠢货了。
一夜之间二房就从苑家搬走了,院子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当展氏松了口气,准备怎么和纳兰信赔罪时,半人高的身影传了进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着。
展氏眼皮跳了跳:“春哥儿,你怎么还在这?”
“母亲说我要留下看守二房。”春哥儿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了茶几上摆着的几盘点心上,吞了吞口水。
不等展氏开口,春哥儿朝着展氏走了过去,龇牙咧嘴地笑:“大伯母,我饿了,这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落,春哥儿便上下其手,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没一会儿嘴里就鼓鼓囊囊的。
这幅狼吞虎咽得做派,让展氏瞧着就不喜。
哪里像个公子哥儿,分明就是小乞丐。
“砰!”展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回了茶几上,眉头紧皱,虎着脸不悦。
春哥儿吓得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点心,许是太着急,他还被呛着了,捂着心口使劲咳嗽。
这一不小心就将嘴里的残渣给喷了出来。
展氏离得近,脸上,衣服上也被溅着不少的残渣,展氏脸地越发阴沉。
“呜呜!”春哥儿被吓得哭起来:“母亲说了,大伯母就是我的依靠,让我有任何事都来找大伯母,大伯母不会不管的。”
随后春哥儿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满地打滚儿,嘴也不闲着;“大伯母是要不要把印哥儿接回来,这府上容不下我了?”
看着春哥儿一脸泼皮无赖样,展氏被气得不轻,她抬举陈氏,也允许陈氏将孩子带入苑家,没想到这孩子品性这么低劣。
别说是和印哥儿比较了,就连她膝下的庶子也比他强百倍!
“够了!”展氏漆黑了脸色,对着下人吩咐:“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将人给我拉下去!”
丫鬟惊慌失措地赶来,将春哥儿扶了起来,春哥儿挣扎,张嘴就咬在了丫鬟的胳膊上。
“哎呦!”
丫鬟吃痛松开了手。
春哥儿便撒欢地跑了,一边跑嘴里还嚷嚷着:“要杀人啦!不好了,要杀人啦。”
展氏见状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快,快去把他给我抓住!”
“是。”
春哥儿身子灵活在雪地里来回蹿动,丫鬟根本就抓不住,一眨眼的功夫,春哥儿钻入了苑太爷的院子里。
丫鬟一看:“坏了!”
来不及阻挠,加上苑太爷喜静,廊下并没有人来看守,这就让春哥儿直接钻入屋子里。
“救命!”春哥儿大喊。
苑太爷被吵醒,他坐起身瞥了眼春哥儿,看着对方像是一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身后的管家找来时,春哥儿已经失手打碎了只花瓶,吓得管家呼吸一紧。
“春哥儿,快下来,别打搅老太爷休养。”管家压低声音劝。
春哥儿粗喘着气,反正也跑不动了,索性就坐在了椅子上,瞥了眼床上的苑太爷眨眨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苑太爷质问。
管家头皮一阵发麻,当初苑二老爷要再娶时,苑太爷称病不出,一直就在院子里休养。
至于春哥儿,更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春哥儿的身份。
管家为难了,这事儿展氏早就吩咐过了,不许随便乱说,尤其是在老太爷面前更要再三忌口。
谁能想到春哥儿偏偏就跑到了苑太爷面前呢?
“说!”苑太爷质问。
管家无奈只好说:“这位是二夫人的子嗣,府上的春少爷。”
一听是陈氏的儿子,苑太爷的脸色本能的沉下来,不悦地看向了管家:“为何会在这?”
管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太爷消消气,奴才这就将人给带走。”
“我才不走,母亲说了,我要是离开了就有人霸占二房了,二房只能有我一个少爷,那个短命鬼最好是死在外头!”春哥儿撇撇嘴,傲慢地靠在椅子上,显然还不知道苑太爷的分量,继续说:“你们这帮奴才别惹恼我,我可是苑家的少爷。”
管家闻言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恨不得将春哥儿的嘴巴都给缝起来,苑太爷皱眉:“谁是短命鬼?”
“印哥儿!”春哥儿脱口而出。
“你放肆!”苑太爷怒吼,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吓得春哥儿从椅子上滑下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儿:“你们都在欺负我,呜呜!我不活了……”
展氏匆匆而来,进门便是看见这一幕,苑太爷一副要吃人似的表情,她心里咯噔一沉。
“父亲。”展氏讪讪上前。
苑太爷目光紧盯着展氏:“许久未曾见过印哥儿了,去见印哥儿带来。”
展氏一愣,解释说:“印哥儿在学堂还没回来呢,而且印哥儿近日染了风寒,可别将病传染给您了,等他身子好些了,我再带过来请安。”
可这次苑太爷铁了心要见人:“无妨,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怕传染,远远看一眼也行。”
展氏面露难色。
而地上的春哥儿见没有人理睬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手心儿,站起身就要跑出去。
管家早就瞄着呢,见他来,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将人给揪住了。
“你放开我,哎呦,杀人了。”春哥儿扯着嗓子开始嚎叫。
展氏面露怒色,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即堵住了春哥儿的嘴巴,耳根子这才安静了。
“怎么,我指使不动你?”苑太爷怒问。
吓得展氏赶紧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开始解释:“印哥儿被纳兰大人接回去休养了,许是和纳兰大人投缘,纳兰大人并不愿将人送回。”
苑太爷半信半疑:“那短命鬼又是怎么回事儿?”
接二连三的质问让展氏根本答不上来,于是苑太爷干脆让身边的人出去打听。
不一会儿,苑太爷就知道了全部真相,他捂着心口不停咳嗽着,指尖颤抖地指着春哥儿。
春哥儿撇撇嘴,根本就没有见苑太爷放在心上。
“太爷!”
苑太爷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院子里乱成一团。
展氏赶紧派人去请太医来,又派人去请苑大老爷来,转头瞥了眼春哥儿,她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啪!”
展氏狠狠地甩过去一巴掌,直接将春哥儿的嘴角都给打破了,春哥儿耳朵嗡嗡的,胆怯的看向了展氏。
“这里是苑家,不是你们陈家,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太爷的院子里闹事?”
展氏气不过,她昨儿怎么就忘了春哥儿这个蠢货呢。
“我……我只是一时嘴快,大伯母,我错了。”春哥儿认错极快,冲着展氏咧嘴笑。
可惜,展氏现在对春哥儿怒火正盛,根本不想理会。
“拖下去,杖打二十棍子!”展氏吩咐。
“是。”
很快春哥儿就被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棍棒落在肉上的闷哼声。
就在这时苑大老爷闻讯也赶来了,半路上了解事情经过之后,苑大老爷眼中杀气腾腾。
“一群饭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瞒着都快大半年了,今天竟然被春哥儿给捅出来了,苑大老爷一气之下叫人狠狠地杖打看守之人。
带着怒气来探望苑太爷,进门就听见太医不停地叹气。
苑大老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太医,我父亲怎么样?”
“太爷的身子骨本就弱,刚才又大动肝火,更是伤了身,若不再及时调养调养,只怕……”太医摇摇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苑大老爷客气道:“多谢太医。”
等着太医开了药方子后,临走前,又对着苑大老爷说:“皇后娘娘医术高明,若是请皇后娘娘来医治,说不定还有转机。”
皇后?
不止是苑大老爷皱眉,就连展氏也是愁眉不展,眼下皇后巴不得和苑家撇开关系呢,又怎么会主动上门?
展氏看向了苑大老爷,还未开口,苑大老爷便质问:“你是怎么管家的,一上午就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还有那个小孽障!我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
被平白无故的骂了一顿,展氏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还要强忍着怒火劝;“老爷消消气,那孽障已经挨罚,被我送去了庄子上了。”
二十棍打得不轻,当场就把人给打晕了过去,后半身血淋淋的,应该是打断了骨头。
这么重的伤势,就算不死也要休养几年。
“大老爷,太爷让您进去。”小厮出来喊人。
苑大老爷这才狠狠的瞪了眼展氏后,气得拂袖而去,等进了屋子调整好呼吸,满脸担忧的上前。
“印哥儿究竟怎么样了?”苑大爷问。
“从假山摔了下来,磕破了脑袋,伤势虽有些重但却没有性命危险,父亲,您不必担心。”
苑太爷闻言气不过地怒指着苑大老爷:“这么久了,为何才将此事告诉我?”
“父亲消消气,您身子骨不好,我怎么敢打搅您休养。”苑大老爷焦急地劝说。
过了许久,苑太爷才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眸光锐利的盯着苑大老爷:“纳兰信为何会将印哥儿接走?”
他身子不好在府上休养,对于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也不想多打听,只是偶尔听说纳兰信的事。
为了避免过多的想法,他叮嘱不许任何人提及纳兰信。
“父亲,儿子之前是纳兰信的同僚,那日约他入府做客,又恰好看见这一幕,纳兰信情急之下便将印哥儿带走了,印哥儿的外祖父对纳兰信又有几分恩情,所以,印哥儿就留在了纳兰府上。”
这么一解释,苑太爷的情绪稳定多了。